分卷(3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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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见过母亲那么怨毒的眼神,我恨不得他死。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 怀酒意识到,以前被美好泡沫掩盖的残缺,终于被掀开了那斑驳的真面目。

父亲跑了, 可是他留下的烂摊子还在。小弟小妹还在襁褓之中,母亲体虚根本干不了活,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说不清是愧疚还是责任,也许两者都有,怀酒辍了学,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没日没夜地打工、挣菜钱挣奶粉钱,每一分都要掰成两半花。

这样艰苦的生活过去了六七年,他们从光鲜亮丽的小洋房搬进贫民窟,开窗就能闻见鱼腥味和屠宰后的血腥味,日子像是抹上了一层薄薄的油,闷声闷气地叫你憋得慌,可又只能这么闷头过下去。

没想到的是,一次穿越、一张彩票彻底地改变了一家四口的命运。

怀酒望着面前偎在一起的两人,小学大门打开,弟弟妹妹从门后飞速跑了过来,扑进两人的怀里。

他们四个有说有笑的,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那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好像离他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小少爷?小少爷?您没事吧?

怀酒愣怔两秒,突然回过神来,没事,我没事。

张姨给他的面包上刮了一层黄油,放上两片煎好的培根,笑着问,要不要给你抹点草莓酱呀?

怀酒心不在焉,我

他不吃草莓,你忘了?

顾应楼推开餐厅的门,正好听见张姨那一句,顺口回答,给他弄点蓝莓酱。就喜欢吃酸甜的东西,跟小孩似的。对了,给他多加点肉,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长肉呢。

张姨利索地换了蓝莓酱,打趣道:不长肉多好啊,这是吃不胖的体质。

顾应楼哼笑一声,拉过椅子坐到怀酒身边。

一抬头,看见这人还在发呆,他忍不住揉了揉怀酒的头发,低声提醒,想什么呢?吃早饭了。

怀酒慢了两秒,缓缓地眨巴了下眼睛,好,我知道了。

顾应楼微微皱了皱眉,顾忌着张姨也在,他没说什么。

这顿饭怀酒吃得没滋没味的,张姨给他夹什么就吃什么,像一个自动进食机,机械地重复着张嘴咀嚼吞咽的动作。

最后还是顾应楼看不过去,怕他回头撑到吐,拉着人上了车,结束了这次难熬的早餐。

看到两人坐上后座,王叔自动自觉地降下隔板,给他们制造独处的空间。

你今天怎么了?

顾应楼推了推他的胳膊肘,想了想,又从酒柜里摸出一袋糖,拆开一颗牛奶味的递给怀酒。

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颗糖,会舒缓的。

怀酒还从来没见过在酒柜里塞糖的,震惊得连之前沮丧的情绪都消失了,你随时都备着这个?

他下意识地往酒柜里看了一眼,葡萄酒瓶里见缝插针地塞了两三包阿尔卑斯,这精神简直可以说是百折不挠、可歌可泣了。

怀酒不由自主地想,难道顾应楼每天上班的压力这么大吗?

顾应楼一眼看破他的小九九,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不咸不淡地回答,给你准备的。

我?

怀酒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忽然抓住他的手,把那颗小圆球往他嘴唇之间一塞,过程简单粗暴,像是在完成任务。

别忘了你最近可是期末考试,别为不相干的事情分心。

顾应楼咳了咳,当然,如果有特别烦心的事情,和我说说也可以。指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

怀酒嘀嘀咕咕。

他不是喜欢和人发牢骚的性子,可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一直萦绕在心头,闹得他心绪不宁,闹得他手足无措。

假设,怀酒忽然说,我是说假设,你爸还没和你妈离婚,但是失踪多年。你妈妈悄无声息地找了个小鲜肉当男朋友,还是看上去很不靠谱的那种。你怎么看?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

顾应楼想了想,如实回答,我妈早死了。

怀酒:

这个过分实诚了。

我的意思是假如。他再三强调,假如你妈还活着。那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顾应楼嗤笑一声,她要是真活着,找十七八个小男友,那又关我屁事?

怀酒:??

别傻看了,这句话也送给你。

顾应楼说,你知道有种说法叫做中国式家长吗?从孩子还没出生开始就大包大揽,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有些家长恨不得连儿女的身后事都一起操办。很多人都在喊要家长放手,但是同样的,很多子女也学不会放手。

怀酒噎了噎,我我只是不想她被骗,受伤害。

顾应楼怪道,我粗略算一算,你妈今年应该也有四十岁了吧?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还担心什么?

不,你不了解。怀酒揉了揉眉心,她已经在感情上受过了一次伤害,上一次至少还有我在她身边,可是这一次

其实说起来,四百万根本算不上什么有钱。她乱找男朋友是一方面,大手大脚也是一方面。

怀酒最担心的就是万一那个小男友对她不是真心的、骗钱骗色,完了拍拍屁股就跑那小弟小妹该怎么办?

两个小孩的教育费就已经是一大笔支出了,更不用说未来的十年内他妈都没办法从事体力型的工作。

怀酒一想到这些,就满心发愁,恨不得立马穿回去晃着他妈肩膀,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顾应楼实在不理解他有什么可操心的,放心吧,先不说这些中年人老年人都精着呢,就算她翻了车,也是花钱买个教训。人这一辈子还长得很,她还有二分之一的路要走,你拦得住她一时,能保护得了她一世吗?

他按住怀酒的肩,捏了捏,试图让他放松下来,你是她的儿子没错,可她不是你全部的责任,别太绷着自己了。

怀酒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地重复,我绷着自己了吗?

他没有等顾应楼回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真正对不起他母亲的是父亲,可是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的,责任和重担全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不是看客,却要为父背负罪名,然而距离刑满释放还遥遥无期。

那是她的生活不是你的,别太紧张了。

顾应楼拍拍他的肩膀,你一直想要回去,就是因为她吗?

嗯。

怀酒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心口的那块巨石压了他七八年,到现在依旧没有松动的痕迹。

不过有个人能陪着聊聊天,感觉也挺好的。

他坦然回答:也不只是我妈。实际上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顾应楼:???

顾应楼:你亲弟弟亲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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