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放下酒盏,靠坐在了廊柱上,挑眉笑道:“在下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这倒是我认识的晴明。”保宪也笑着道。
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晴明因前去黑夜山探查,积累了好几日的公务,只得打着呵欠前去阴阳寮应卯,少了晴明的监督,寮中的阴阳师闲暇时刻就聚在一起聊天,一看见晴明缓步而入,立马作鸟兽散,一边拿着圆规比划着天象图,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瞟晴明。
晴明虽然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然而如此赤裸裸的窥视他还是感觉得到的,他正写得厌烦时,忽然感觉有其他人步入了阴阳寮,他抬起头,看见了一身束带的博雅三位正气势汹汹朝他走来,此时的博雅三位面色黑如锅底,似乎随时要将腰间的太刀拔出与人斗个你死我活。
晴明面不改色,道:“博雅三位可是刚从清凉殿下来?”
“安倍晴明,你要怎样才肯去调查中纳言小姐一病不起之事?”博雅咬牙切齿。
晴明将手中毛笔搁在一边的笔架上,笑道:“若是不知情的,到以为中纳言家的四女公子是博雅三位的未婚妻了。”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难怪坊间并无博雅三位的传言流出,想必是博雅三位早已心有所属……”
“安倍晴明!”博雅一把拍在他的案几上,再看他一脸戏谑的笑容更是火大,“左近少将是我好友。”
晴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博雅三位此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博雅脸更黑了。
一旁偷偷围观的阴阳师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博雅气急败坏道:“安倍晴明,你怎么这样!”
晴明笑笑,道:“我怎样?”
博雅索性道:“你说,要怎样才肯帮助左近少将。”
晴明倒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他指尖轻轻地扣在了案几上,道:“听说博雅三位常去鸭川购买香鱼?”
博雅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晴明笑道:“那么,就请博雅为在下送一个月的鸭川香鱼吧。”
博雅额角微微抽搐:“安倍晴明你……”
“正好家中的孩子非常喜欢呢。”晴明笑眯眯道。
博雅三位与他对视片刻,“哼”了一声,甩了袖子便自阴阳寮离开了。
寮中阴阳师探头望向博雅离开的方向,便听见晴明在他们身后慢悠悠道:“看来各位手头还是比较闲的,既然如此,那边帮我把公文写了吧。”
众人身体一僵,回过头去,晴明仍是脸上带笑:“我知道各位的文笔都比我好。”
众人:“……”
……
藤原中纳言与左近少将听说他答允调查此事后,都喜不自禁地送了礼物来,都是熏了香味的陆奥纸,制作精良的圆规、天象仪,想来大家都道阴阳师也该是每天埋头画符画天象图,他这么个名满平安京的大阴阳师,最缺的应该便是画符的纸了。
他勾了勾唇角,自顾自道:“要是送些钱财来也好啊,在下可以将就把院门修葺一番。”
保宪在一旁没好气道:“说得好像我扣了你的俸禄一般,给你再多的钱你也懒得修一修你那破门。”
晴明笑笑,召唤了式神让它将这些纸笔天象仪带回宅中,便换下了一身的束带,着了狩衣,离开了阴阳寮。步行至朱雀门时,便见中纳言府上已经备好了牛车,当先的随从笑着迎上前,道:“晴明大人,牛车已经备好了,请上车吧?”
晴明摆了摆手,笑道:“今日不去中纳言府上。”
“欸?可是晴明大人……”
“既然已经答允,那么在下必不食言。”晴明挑眉笑道,便将牛车与随从置于身后,缓步朝前走去。
他的目的地并不在中纳言府上,而是贵船神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