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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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阮离白呢?”

“冥主大人答应他不消亡,活着见证结局,让他看着自己的失败也许更有意思。”

……

另一边朱明镜的骨灰沿着东边的冥河岸,和上凡间的尘土,圈出了一块新的领土。但冥主大人所作所为治标不治本,冥府众生悄无声息将心知肚明的事藏在心底。

不日冥主府上传出消息,冥河水怨,冥主大人已经找到平息水怨的办法了。

“冥河水一直上涌,冥主大人的骨灰有再多都救不了我们。”

“这不是有办法了,冥主府上传来的消息那能有假?”

“那不知是何办法?”

“……”

这谁知道啊!

南乐知道,陶岸和乌舒也知道。

“不是陆渊源就是朱明镜。”

乌舒问南乐,“你希望是陆渊源吗?”

“我没这么说。”南乐挫败地想,他偏向朱明镜只是因为他遭受了万万年的苦楚还被蒙在鼓里,半点不知。

他早该知道,头顶的这片天惯爱这样的把戏。

“你们那时候不在,朱明镜刚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眼神里会流露出的眼神,我知道他在记忆深处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他要想解脱,有千万种办法。”

不去死,只是为了找一找活着的意义。

“他连忍受苦楚的原因都忘了,我只是,更心疼偏向他……”

乌舒难以理解,陶岸很轻易就抓到了点子上。

南乐偏心的朱明镜是从空白开始的冥主大人,朱明镜在他看来,是一个被夺走心爱东西而不自知的可怜人,他不忍再看可怜人送了性命。

可叫南乐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他也讲不出,只因为那些是朦胧模糊的记忆,他比朱明镜强一点点,知道曾有个人无声无息出现又消失于世间。他不记得相貌名字,不记得那人和朱明镜之间的联系,却知道他的存在。

陶岸乌舒和南乐一样。

“可如果送命的是陆渊源,那冥主大人岂不是比那时候还要可怜?”陶岸道。

清楚记着的失去,是会将人逼疯的啊!

南乐苦笑道:“你们没觉得陆渊源有种熟稔感吗?”

乌舒和陶岸不做声,南乐就知道,活了这么久的老妖怪们都不是傻子。

“他初入冥府的考核,通过罚罪台的模样就让我想起了故人,可那人的音容笑貌我都忘了,只是觉得故人身上笼罩着化不开的哀伤,可圆圆还是个清正如朗月的年轻人。”

陶岸和乌舒没有南乐那样深切的感触,他们隐隐对陆渊源抱以亲切之感,他曾经是谁,也总不会是记忆里的谁,说是来生,也太滑稽了。

冥主府上,那两人难得惬意到一起。

朱明镜侧身亲着陆渊源的额头,缓缓下移,至眉眼磨蹭许久,轻啄几下后难忍似的俯身衔住嘴唇,口齿相交,陆渊源迫使着仰头,轻轻推了下没推开,由他去了。

意乱情迷之际不觉何时移步榻上,衣衫鬓影纠缠,朱明镜见陆渊源眉眼含春带笑,便道:“你笑得我把持不住。”

陆渊源眼眉间流转,不见分毫收敛,还道:“去了趟雪山学了柳下惠,要不你让我来?”正说着便将身上饱受□□的衣衫解开,作势也要解他的。

朱明镜将人抱在怀里,坐起时轻声哼笑,“圆圆轻解衣衫,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缠绵放肆有一日,相拥于榻上说得悄悄话都有重复了,朱明镜起身,正见窗外的斜阳如火,一起到院中看夕阳去了。

朱明镜摸着陆渊源的眉宇多看几眼才道:“你同我说说你在人间的事吧。”

“你想听什么?”

“都可。”

陆渊源犯难了,他委实不算个记性差的人,但自从到了冥府,竟觉得人间的事像上辈子的了。

“你这么一问,我发现能说的只剩下我师父了。”

“逍遥散人?”

“嗯,我师父他那性子真是样貌耽搁了,他那样貌不算庄重,口口声声做出端方君子说教时,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皮囊和灵魂,分明得很。”

朱明镜心说,表里不一,相差这样多的人。

怕不是这位逍遥师父也是个早死之人,借尸还魂的尸体没寻好,才让人有了这样的感觉。

“师父他从不逼着我学他的那些东西,看到我有兴趣的时候才会主动教我,又教的极为浅显。”陆渊源又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师父他,算是我少时遇见的最为惊艳的人。”

“不是落在皮囊上的惊艳,他那双鼠眼总能带着春风一样的笑意,再大的悲痛也能轻抚,偏偏他自己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后来果然风里的灯一样早逝。”

“父亲该做的,他都做了,带我放风筝,陪我探险,唯独没有严厉训斥过,伙伴和朋友能做的他也都做了,我五岁时候,一起看蚂蚁搬家,七岁陪我爬树,十岁帮我写作业……”

“总是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衣服,只有生意上门的时候才会穿上玄色的道袍,恋旧又温柔。”

朱明镜听到这时候也觉得逍遥散人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温柔人了,去了十年还能叫人记挂。

转而他道:“不过也没关系,天下无有不散筵席。”

夜来天微光,最益小酌。

陆渊源举杯对清浅月道:“敬,冥府日月不灭,人间安泰长久。”

情深,不误来世。

朱明镜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三杯两盏淡酒,他已有些混混沉沉,嘴角噙笑睡了过去。

陆渊源早早料到此情此景,自顾自独饮,他酒量称不上好,没一会儿便藏不住。

“你我之间非要有个苦候之人,既然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凡人,留下的是你,机会总比我多一些。”

“劳你辛苦,今生多等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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