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桑晚轻轻地问:“你想好了吗?”
“谢、嘉、释。”
被叫了名字。
男人短暂地愣了一下,谢嘉释说,“我当然…” 她忽然朝他凑近了一步,阻隔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女孩纤细的指节拽住了他的衣襟,桑晚俯身凑近,将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止住了他的话,她一边轻声地道:“…可我不信。”
“你为什么回来,是为了我吗?…也许是吧,但是,”女孩这样低声呢喃着,“我值得吗?谢嘉释,你现在明明什么都不缺,更不缺女人爱,你光芒万丈,是内娱顶流炙手可热,你眼高于顶,骄傲至极,”
“所以明明,你不应该再看到我的。”
不应该的。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少年时很恶劣,为了对方一个所谓的未来,在他丧母时那样刺激他,只是为了逼他出国去接受系统全面的音乐培训。
在练习生和培养出道的期间,谢嘉释不可以有女朋友,不可以待在国内,不可以有任何私心杂念,这是野回娱乐公司之间应有的共识。
他当初对此不屑一顾,狂傲恣肆,甚至在那些挖他的经纪人面前,谢嘉释拉着她的手,毫无掩饰地说:“这些规矩,我偏不去遵守,我要在国内上大学,日后这就是我女朋友。”他的眼睛随后眯了起来,散漫地笑着:“我这么不听话,真是令人伤脑筋吧,要不然,你们就换个人去栽培吧。”
可他的音乐天赋又是出奇的高,出色的作词作曲能力,灵气野气十足,年轻而狂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奇才,倘若经过细细的雕琢和包装,哪日必当大火。
如果被世人遗漏放弃,那该是多么的可惜。
谢嘉释当然可以毫无顾忌地拒绝,可以把野回公司的那些不合理的规章条款通通给踩在地上,但是她不行。
因为野回公司的幕后人曾来找她,他们曾明确地说:如果谢嘉释不能被推向更远更高的地方,而是选择拘泥于一寸仅有天地的话,他们不会选择培养他的。
而恰巧那时候,他们在吵架,关系也随之差到极点。
桑晚疲惫,因为她那时候,也被加家人劝,打算出国上大学。
她本来想好好地劝,解释,为两个人各自的未来打算,可是时间不能等人,而且话语怎么说,都像是另一种方式的关系的结束。
因为谢嘉释拒绝结束,所以更不会选择去听她的话。
桑晚算是被父亲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她向来学不会低头,再加上,当时心中对少年也没有那么多的喜欢。
倒不如说是,她拥有自私的品格,和爱躲麻烦,因而企图快刀斩乱麻的怠惰。
所以她当初说的那么绝,又那么狠,决裂那天是大雨漫天,连天公都应和,桑晚吐出话语转身离开后,就见少年站在身后看她,傲骨弯折,眼尾红透。
他那个眼神所传达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着分明的恨意和刻骨的难堪,这些,桑晚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明他会恨她恨得要死,少年的一颗心被践踏到了极点,可是。
现在他还是朝她走来了。
所以这让她不解又心慌。
为什么?
为什么不报复呢。
“……所以一开始,你跟我说话,和我接触,我都以为你只是想回来狠狠地报复我。”
谢嘉释的眉头狠狠一挑,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女孩又说:
“——可你没有。”
她的眼神蓦然变得柔软起来,“你没有选择报复我,即使你之前那么恨我。”
谢嘉释听到这,他的肩膀略微松懈下来。
“我真的,值得被再次喜欢吗?”她又这样轻轻地问。
——我不值得的。
桑晚是这样想的。
她很疲倦,因为当初的决定是顺应自己的心意,她并不感到后悔,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应有的代价,这点她认。
可是谢嘉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告白,为什么要亲她,为什么在她靠近他的时候,耳朵会红的像是要滴血?
为什么,他要表现出这样,让她不得不放在心上,在漫长而短暂的接触之后,在刻意或无意的相处机会里,剩下彼此试探,揣摩,暧昧。
“刚才你这,算表白吗?”
“要不要先把话收回了呢?
他听了心中猛地一跳,谢嘉释下意识反握住女孩冰凉的手,却被灵巧地躲开。
“我对你的感觉……应该是喜欢吗,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桑晚说。
她柔软如海藻般的漆黑发丝悄然垂落,几许散在谢嘉释脖颈和肩膀上,刮起他一阵轻微的痒意。
他闻言,紧了紧喉结,谢嘉释抿着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令他再次沉沦的清澈眼睛。
女孩犹豫了。
他紧张到心脏发紧,下一秒听到她说——
“我的喜欢很少,我这人又自私,可我还是想跟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