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细无巨细,将这段时间的经历通通都说了一遍。
末了,她看向四周,问,
“青柠,王嬷嬷他们呢?怎么样?”
明老夫人一哽,靖安侯府上下一百来口人,那也之间,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琅若是知道,怎么受得了哇。
可这事又不可能忙得住。
“他们……都不在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萧珩轻轻地说道。
阿琅牙齿止不住地打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比她关在那地下石屋里,还要让她绝望……
眼泪滂沱而下。
那府里的大多数人,跟着靖安侯夫妇征战沙场,有些身体已经伤残,但他们努力的活着。
如今,这个权利也被剥夺了。
最后,竟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抬起手背用力抹眼,她要回去侯府看看,也许,她能知道些什么,也许,府中的那些人,和她一样,被关在某个角落,等着她去搭救。
阿琅腾地一声站起来,青柠当时被安置在廊下的栏杆上坐着,还有王嬷嬷他们,和那些蒙面人缠斗在一处。
大家只有一个想法,护着她,不让那些人伤她一点。
她也不能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听说阿琅要回去侯府,明老夫人顿时紧张起来,
“琅琅,已经使人去十四巷通知你师父过来,还有太医院那边,人也快到了。”
“不若,让太医给你把把脉再去?”
阿琅摆手,“外祖母,我不会有事的,不回去一趟,我不安心。”
萧珩道,“外祖母,我陪着她一同过去,事情一了,立刻带她回来。”
明老夫人见状,顿时无奈的决定让阿琅回去看看。
她知道阿琅的性子,若真让她不要去,就算太医来了,也休想让她安生的坐在那里让太医把脉。
阿琅被萧珩揽着,上了马车,一路往靖安侯府去。
其实,她已经累极了,被萧珩拥着,恨不能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可她不能!
明府离侯府的距离并不是特别远,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阿琅下了马车,进了府。
侯府的宅子,是皇帝赏赐的,乃是前朝名士的建造的宅子,整个布局之类的,尤其的好。
从前,她每次从明府回来,门房的小厮见着她,立刻就会迎了上来。
还有二门的婆子,见着她也是笑吟吟的。
只是,这些,今日没有。
穿过一重重门槛和庭院,终于到了那日事发的书房。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仿佛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过。
可若是仔细的看,那些青砖缝隙里,还是会有隐隐的褐色,还有那假山石,有些地方缺了一块。
越看,阿琅越发觉得嗓子发干,一时难以出声。
“那日,我带着人赶到时,侯府上下就空无一人,打斗的痕迹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当时到处都是一片湿漉漉的,想必是他们让人清洗了血迹……同时也是清洗痕迹……”
“阿琅,抱歉……”
阿琅闻言,立刻打断萧珩,“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能想到敌人会突然的发难。”
那么多人,一下子就不见了,都去了哪里?
阿琅感觉心口有一处裂开了,涓涓的流出了些什么。
她转身离开书房,往外去走,一路朝前,就是花园子,园子里这会是到处点着火把,再过去就是一方大大的池塘。
远远的,阿琅就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中漂浮的气味实在是有些不好。
“阿珩,你闻到什么气味吗?”
这段时间以来,萧珩经常会来这里,就是想找到一些线索。
但并未得到什么,至于气味,他确实闻到一股泥腥味。
不过,好像每家府上,但凡有池塘的,附近差不多都是这个味道。
“不,不是泥腥味。”听了萧珩说的,阿琅摇摇头,脚步越发快速地朝池塘走去。
月色下,池塘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美,同时也散发着一种别样的臭味。
在靠近的那一瞬间,阿琅的心犹如猛地被人用菜刀狠狠的剁着,剁的稀碎。
同时,鼻腔蓦地涌起一股辛辣的呛意。
她没想到,还能闻到这样的味道。
上次,是在顾婉妤的身上,当时她在顾老太太的药汤里动了手脚,以至于顾老太太一命呜呼。
这会,她又在池塘上方闻到。
那散发着别样美的池塘上头,泛着幽幽的冷光。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见惯生死的她,也见惯世态炎凉的她,会碰到这样的事。
这方池塘里,满载着多少的冤魂,那些人,就不怕夜里做噩梦吗?
阿琅的心,仿佛这池塘一样,泛着冷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