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好只觉一顿天旋地转,被人护着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甚至没看清楚那人影是怎么进来的,快像一阵风,更像是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提前守在那里似的。
是湛寂,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可容不得她多想,他已经飞身而起,旋风式将桌上花瓶踢了过去,“砰……”,挡住了对方势如破竹的追击。
这时侍卫们已经陆续赶来,可根本不是那几人的对手,他们就像会变身的鬼一样,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时而在这里,转眼便又去到了另一处。
湛寂抽过侍卫手中的刀,对方的忍术不算精湛,他打起来并不是很吃力,狂刀飞出,时如飞龙在天,时如蟒蛇出洞,威猛无比,每一掌都是气吞山河的力度,打得人措手不及,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纵使有一千种打法,也是萦绕在萧静好周围,生怕她受一丁点伤害!
只见他剑走龙蛇,似乎能预料到对方下一步的行踪,遂专门守在那里,出来一个杀一个,相帛数百招后,死了四人,还剩三个负隅顽抗。
那几人见势不对要逃,却见湛寂飞身夺过侍卫手里的弓箭,“刷……”,三箭齐发,箭无虚射,分别射中了对方的手掌,并将其订在了墙上!
“啊……”
那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随即被密密麻麻的长刀夹着脖子,休想再动分毫!
御书房内,重兵把守,一招若不致死,便再不可能有机会!
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乱得不可开交,萧静好只顾去看湛寂,尘土飞扬般的流畅击杀,铁血刚戾却又雍容高傲,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气势,放眼天下,谁都比不了一分一毫。
源源不断的人在事发后纷纷赶来,御林军,禁卫军……数不胜数。
她坐在角落里,脑子嗡嗡响。
一直没能从惊慌中回神,恍惚间,看见湛寂俯身,那血红的眼,苍白的脸,在刹那的对视后,不知碰到了她哪个穴位,她意识逐渐削薄,最后也不知是晕还是——死。
最后关头,她听见他咬牙道:“皇上驾崩!张继,封锁消息!”
死了?静帝上位不过半年?死了???
为避免引起动乱,湛寂下令封锁消息,没让宫外的人知道,宫内知道的全被武力控制了起来。
太医确认过,静帝没有生气,太医再三确认,静帝真的没了生气!
这是个天大的噩耗!这是件难以置信的荒唐变数!
人死不能久放,当晚便装了棺。
国师因为力战七个东瀛忍着,身受重伤,无奈之下,由淑太后主持大局。
夜深,深秋的风微凉,吹得顶上白布四处飞扬,真是又丧又暗。
玉机子站在棺椁前,盯着躺在里面的女儿,脸色比躺在里面的人还要死沉,没有眼泪,没有言语。
纸包不住火,天亮之后,静帝驾崩这个消息将会传遍大江南北。
届时,谁又是这天下的王?
“啪…啪…啪”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声声掌声。
随后来人说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这么多年,你藏得真深!”
她头都不回,往炉火中添了些纸钱。
宋依阮走到她面前,冷笑了起来,“虎毒不食子,你够歹毒。”
她话将说完,人已被那厢扯着头发,“砰”的一声,撞到了棺椁的棱角上!
“你有何资格说我?”
那手上的力度,不是宋太后能反抗的,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个女人功夫这么好!
宋依阮被撞得头破血流,牙齿都在颤抖,“你想做什么?”
玉机子正眼都不看她,猛地一甩,将人扔了出去,宋太后砸在门槛上,断了肋骨,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很久后,玉机子才起唇,语气大变,“你可别乱说,静帝死于他杀,跟本宫可没关系。”
“哈哈哈哈……”宋依阮笑出了眼泪,“事到如今,别人怎么说还重要吗?自己心里清楚便是!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吧。”
“杀你?”玉机子一步步走过去,狠劲儿捏起她下巴,又猛然甩开,“你信不信,二十多年前我便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
她继而道:“对于毁了我人生的人,死了多便宜。我要你活着,陪我活着,看着我是如何将你梦寐以求的东西玩弄于鼓掌的!
我喝过多少粪水,你一口都别想少。
我做了你多久的丫鬟,从现在开始,到你油尽灯枯,都只会是我最卑贱的丫,鬟。”
只见她玉手轻轻一弹,一颗药丸生生打进了宋依阮的口中,刹那间,对方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满脸胀红,青筋鼓起,画面触目惊心,时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她张嘴闭嘴,说不出一个字,脸上先是充血,而后如被开水烫过似的皱成一团,眼睛鼻子嘴巴,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最后面目全非,彻彻底底变了个人,甚至不再像人!
小半响后,宋依阮浑身颤抖蜷缩在地上,如一个见光就死的怪物,两手抱头,呜呜呜哽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狼狈得还不如街边要饭的。
她出生名门望族,掌控南齐政权多年,是整个家族的荣耀。叱咤风云的一生,因为一个敌国细作,被萧小九拉下了神坛,但那时,她也只是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除了被软禁在冷宫,至少是个人。而现在,彻彻底底了最丑的奴隶,晚节不保。
一个连她亲哥哥站在面前也认不出的奴隶!谁也不知道她是谁,谁也不知道她曾是不可一世的宋太后!
这时玉机子拿出面镜子,用力抓着她的头发,逼她看着自己,“这是谁?你认识吗?”
宋依阮只是看了一眼,便疯狂地呜咽起来,挥手乱抓自己的脸,片刻功夫,她的被自己刨得满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