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是李家的小儿子呢,八品的衙内!”
八品......少女对朝堂事并不知道多少,只知道他们白家有几个叔叔伯伯在朝为官,似乎还是正三品的大官,大哥自个儿也是个探花郎驸马爷,这区区八品。
她长的虽不如白家的几位嫡子,但在一番打扮下也算得上是个清秀可人的小姐,只要不同李家那几个神仙下凡一样的角儿站在一起,倒也不是没有人偷偷瞧的。
而如今竟让她嫁这个容貌与身份都不算太高的男人,若说这心里头没有怨气,那自然是不可能,只是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她一个庶女也不敢妄想许多,如此这般倒也不打紧。
若是他是个老实人还好,偏生那是个浪荡子。
再一想到方才那如云海青松一般的背影,早已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唉,只是可怜了四小姐。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为这样的人葬送一生了。”
“就是说啊。”另一旁的小丫鬟急忙搭腔,“这夫人也真是的,平日里说什么嫡庶并无关系,大家都是一家人,结果呢?结果竟然要四小姐嫁这种人,当真好笑,她怎给自己侄女想看了苏家,她怎不让自家侄女嫁这种人。”
“别说了!都别说了!”
她只是庶女,就算夫人平日里对她再好她也仍只是个庶女,这不打紧的,不打紧的,这是她应得的。
“四小姐您常在家中可是没听说。”小丫鬟来了劲儿,那小嘴可是叭叭的,“这邹公子也就是瞧着为人正派老实,其实我们都晓得了,听说还不止这几个外室呢,他家里头还娇养了好几个小娘子。”
白绣绣脸一白,将头扭到了一边。
这不瞧还好,这一瞧又见着那方才在楼下的邹公子早已不知去向,再定睛一看便发现他已搂着一个姑娘往一处灯红酒绿的花楼处去了,果然传闻所言非虚,这邹公子当真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当即悲从心起,捂着脸面娇滴滴的哭泣起来。
两个丫鬟劝不住,又见四小姐如此这般的,也不敢上前,于是只好任由小姐哭哭滴滴地像远处跑去了。
白绣绣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来路,不料竟撞上了人。
那人生的清俊,身上夹杂着淡淡的雪松味,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搂住了少女的肩膀,她微微抬眸,撞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眸。
“四小姐,您可有事?”
白绣绣摁住自己狂乱的心跳,红着脸道:“无,无事。”
男子微微一笑:“无事便好,小生还有要事要忙,便不多陪了。”
四小姐?
“你,你如何得知我是,四小姐?”
“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在下也是应当。”男子笑的温柔俊雅,宛如春风拂过,“小生姓许,白家的许氏,乃是小生的姑母。”
白绣绣红着脸瞧他,瞧他的眉,瞧他的眼,不禁暗暗感叹怎会有如此好看之人,可不必白夫人替她选的那位好看多了么?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1),十六岁的小女郎又怎会知这竟是同在一院的姨娘给自己设下的圈套呢?
不过是天高云海阔,一眼误终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1.出处是《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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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误会
“小少爷回来没有。”
穿戴华丽的女人翻开手中的账本,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
“回夫人的话,才回来。”
“才回来?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敢回家。哈,现在还回来做什么,死在外头不是更好么?”
算盘珠子被狠狠向上一拨,小丫鬟眼皮一跳,赶紧转移话题。
“夫人,清风苑里的那几位,咱们就这般放着不管当真没事么?”
白家夫人文熏眯上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另一边肩膀,小丫鬟会意,急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要如何管?”她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微微一笑,“他们几人喜欢在后宅里斗,那就让他们斗去。待得这对岸的火烧的差不多了,我们再一把浇上去便是了。”
女人昂起下巴,话语之间尽是轻慢:“我昨日已经说的很清楚,许氏我已罚过,那乱嚼舌根的丫鬟我也已然发卖,若是她白绣绣愿意回头,我白家也不是养不起个吃白饭的庶女,她大可在这家中做她的四小姐。她若是想嫁人,这份嫁妆白家也出得起。”
“可夫人,我前几日路过那儿,听到了些许对您不好的话,似乎......”小丫鬟犹豫再三,最终狠下心来点一点头,“那周氏似乎是在说夫人不好的话。说夫人瞧不起她们母子,要将四小姐送去做旁人的妾室。”
“是嘛。”
她揉了揉自己泛酸的太阳穴,轻声道:“无所谓了,让他们闹去吧。我也懒得搭理,白磐这家伙整日只知道往后院塞女人却从不管,怎的,还指望我帮他管他的那些小老婆么?”
“许氏,周氏,还有那个新来的赵氏。爱闹就闹吧,再如何闹也出不了这大宅门,不过是在这窄窄小小的屋里死斗罢了。”
“斗赢了又如何,斗不赢又如何?”她向后一仰,捏起手边的信封,一点一点拆开,“生在囚笼里的人从未出去过外面,便以为这天地也就这么大了。不过是一群可怜人。”
小悦点点头,知道夫人这是困倦了要歇息了,于是便缓慢退下,刚走到门口便被夫人叫住了:
“等会儿,你先去叫小少爷过来。”
信笺上是熟悉的字迹,女人一改方才的慵懒,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在长安这么久还知道给家里写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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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有一种不祥,叫做你娘喊你过去的时候叫了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