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姒初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咀嚼糖,咔嚓咔嚓的响,好像嚼的不是糖,是某些人的骨头一般。
到底是吃人嘴短,就算是心里头有再大的火气,看在他替自己解围的份上也消下去不少。
凉风习习,秋日的暖风带着其中说不出的桂花香,兴许是糖甜的太过腻人,她突然就觉得,之前的那些争吵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大半夜的。”
“你怎知的我来找的是你?”少女扯了一下枝头的桂花叶,轻轻一弹,叶片便在风中回到了原点,“我要是真像他们说的,来自荐枕席的呢?”
“就你?”
他停下脚步,上上下下地大量了她一番,然后左手向某处遥遥一指:“那你要不要求我带你去找殿下?一百两,包你自荐成功,不然救你这模样.....啧,难办啊。”
“你看啊,这一百两你花的也不亏,首先呢我得花五十两去找门房给打点打点是不是,还得花十两银子给嬷嬷把你包装一下,还得......”
“姓白的!”
他懒懒抬眼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松开方才一直拽着她的手,嗤笑一声。
“又生气了?”
对!就是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能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么气人的话,偏偏他还自个儿没有意识到,一直在呱呱唧唧的气人,气的脑子里头像是有两只蚊子在嗡嗡的转,转的脑瓜子咣咣响。
不生气,不生气。她今日这一趟可是有正事的。
她转过头深呼吸了几口,使劲捏了捏自己的手,让自己平静下来。
“喂,李姒初——”
白季梓刚想说些什么,这抬眼一看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于是截住了话头,硬生生将想要道歉的话压了下去:
“进去坐坐吗?”
道歉是不可能道的,但是若是要请她喝一杯茶,倒也还可以。
***
某表面上是权谋文其实是古早狗血虐文的反派在长成之前,是一个很欠揍的小鬼。
同沉稳冷静略带疯批属性的男主不同,该反派的幼稚超乎你的想象。
比如,他会偷偷把家里的猫偷到太子的眼皮底下养着。
“来,大白,见见你娘。”
李姒初搓了搓小白猫的尾巴,感慨了一下还是熟悉的手感,就听见猫咪喵呜一声拍开了她的手,一脸委屈的躲到了某个家伙的怀里。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喵呜喵呜诉苦的狸奴,陷入了沉思。
“乖哦,你娘嫌弃你,来爹爹抱。”
“你在干嘛了!”
所以这个家伙是怎么当上反派的!是因为人实在不够了是吗,所以就随便找了个人当反派是这样吗。
一想到原文中形容白季梓的语句,她就觉得牙酸。
什么叱咤风云,运筹帷幄了,笑里藏刀了,什么佞臣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云云。
......同眼前这个逗猫的家伙当真是同一个人么?
“愣着干什么。帮我拿着。”李姒初还在原地发愣,下一刻手中就被塞了某个毛绒绒的东西,再一抬眼,白季梓已经不见了。
似乎是记起了主人的味道,大白明显乖顺了许多,趴在她怀里呼噜呼噜地打起了盹,她随意揉了揉小猫的耳朵,抬眼望向了他的小院子。
院落不大,但胜在整洁干净,角落有一柳枝,柳条高高地垂落,一下一下拂过墙角的那一尾小小的泉眼。
有一炉鼎不知在烧着什么,火苗轻轻在月下跳动,借着火光可看到角落石桌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黑白棋,应当是他闲来无事自个儿同自个儿下的。
她突然有些局促不安。
讲道理他们自来长安的前一天就开始闹矛盾,来长安后这矛盾不减反正,除了他偶尔喝醉之后会往她房里钻外,再相见的时候便是在高高的校场长,少年甩着长长的红绳,对她咧嘴一笑。
像这样安静的坐在他院落中抱猫喝茶,似乎还是头一次。
“加了糖。”突然响在耳边的嗓音将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稳稳接住了他递来的茶。
好甜,热度也刚刚好,香的也是恰好的欢喜,她珉了一小口刚想问他从哪弄来的南疆的普洱茶,下一刻就被他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愣是将她刚刚扬起的少女心瞪碎了。
“没看。”突然被凶李姒初也高兴不起来,将大白往旁一放,没声好气道,“我这次来就是问问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他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说的莫不是你记着什么狗屁玩意的小本子?”
“狗屁玩意?我看你才是狗屁!”她猛地蹦了起来,身子向前重重一晃,险些在白季梓的胸口上撑了一下才稳住身形,站定后他便果断抬头一蹬,“到底在不在你这里!”
“在啊,你来搜。”白季梓大大方方地往前一站,摊开手,眉眼一弯,“要脱衣服吗?”
“滚!我说正经的!”
她抬腿猛地踹了他一脚,然因为腿疼而蹦跶蹦跶的缩回来,一边缩一边瞪他,嚷嚷道:“到底在不在你这里,不在我走了,我还得去别的地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