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她不说话。
杜川心中一阵忐忑,可思及此时自己和老伴儿的现状,却又不得不继续赔笑:“哎,怎么了?不认识我们了?我是你爷爷啊,听说你每年都有祭拜你爸妈,我给你爸妈扫墓时总能看见新鲜的水果,可真是个孝顺孩子呀。”
青璃继续看着他表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杜川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独角戏没人配合是最没意思的,他眼眶一红,难过道:“你还在记恨爷爷当年的事啊?当时你还小,我这不是怕钱给了你,你就被别人哄去了嘛?”
张双双忙跟着点头,神色慈爱,语气柔和:“你爷爷说的是,这些年他一直在愧疚,当初他是做错了,只是一直拉不下脸跟你个孩子说对不起……”
青璃弯唇一笑,两人早些年看见她笑容心脏就会咯噔,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依旧如此,当即觉得有些不好。
果然青璃开口:“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当初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
杜川脸色一白,又气又急可更多的是慌乱,他彻底老了,唯一的儿子跟他离了心,早些年他以为他攒的一千多块钱能够养老,可当物价上涨,身体病痛,无法种地赚钱,攒的钱越来越少,他就开始急了。
先努力缓和和儿子的关系,然而失败了。
杜庆一直记着那个时候自己逼着他拉下脸给人借钱的事,这么多年按照村子里大多数的规矩给,一点不多的。
可这哪里够啊?
他现在抽烟都不舍得了,那么大的烟瘾硬是因为没钱戒了。
儿子这里行不通,杜川悔啊恨啊也没用,本以为就这样老无所依算了,谁知他听说自己大儿子的女儿现在可有钱了。
奈何人家极少回村,他们俩老胳膊老腿也不能在城市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不知道住所的人,只能眼巴巴等着看能否碰见。
倒是碰见过两次,只是每次青璃走得极快,根本不等他们说一句话就坐车走了。
一直到这一次,听说自家孙女和人合作开厂子,市长都亲自过来了,他们俩老赶紧坐着村里的拖拉机跑过来,就想着这次总能说两句吧。
果然他们一直守在门口,就看见人了。
奈何对方一开口,还是十二年前的味道,噎人、冷淡、仿佛他们之间不是祖孙,只是一个陌生人!
杜川不敢对她生气,只哀求道:“阿璃,爷爷之前是做错了想错了,但我都这么大年纪,你原谅我吧?”
青璃笑得更开心了:“好啊,我原谅你。”
杜川一喜,正要更进一步,就见青璃道:“我还有事,先走啦~”说完她转身离开,步伐又快又大,眨眼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上车。
很快车子开启,甩了他们一脸尾气,人已经离开这里。
杜川呆住,缓缓看向老伴儿。
张双双也不知所措的回看他。
杜川喃喃道:“这是原谅了咱们还是没原谅啊?”
“我说是原谅了啊……”张双双同样喃喃回答。
可原谅之后呢?
不是应该跟他们聊一下听他们诉苦,然后将他们带回家好好养着吗?
杜川心一颤,抹了把眼角的泪水,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女对他们确实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可恨他千算万算,最后却要老无所依了!
——完——
装修得华丽又不乏品味的别墅里。
一群衣着精致的男男女女坐在餐桌那,他们身后是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厨师,面前摆放着一盘盘精致美味的食物。
所有人动作都优雅慢条斯理,耳边飘着的一首轻柔的纯音乐,也让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坐于中间的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女子显得格外紧张,切割牛排时仿佛在做什么世纪难题,小心翼翼的。
偏偏她身边一个女孩坏笑一下,故作不小心的往旁边挪了一点,就将那女子碰了一下。
“咯吱——”一声,刀叉和瓷盘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她,让原本就紧张的女子更是欲哭无泪,额头冷汗直冒,又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尽量不让旁人看见她的狼狈。
靠近上座的一个中年贵妇不悦的蹙起眉头,出声提醒道:“阿行,你不是说会教她礼仪的吗?幸好都是自家人,要是出去了,我叶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被点名的是女子身边的青年,俊朗的眉眼也随之皱起:“知道了妈,阿璃才嫁过来不久,还请您体谅一下。”
“不久?”贵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那意思谁都知道。
这两人结婚都快一年了!
这还叫不久?
但贵妇没说,可那个坏笑的女孩却没有顾忌,故意大喇喇的脆声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嫂子可都嫁过来一年了,还不懂礼仪,可真丢人。”
“噗!”
女孩话音刚落,就有人半点面子不给的笑出声,是一个十七八岁染着黄毛的少年:“就是,我可是从八岁起,礼仪老师就不再教导了。”
“所以你学了多少年?我又学了多少年?”一直低头的女子忽然抬起头,平静而直白的问了一句。
少年笑意戛然而止,下意识回答:“四、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