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丸落地后没有停止攻势,剑刃于身侧甩动,这个人借力再一次冲了上去。在接近真人身后的时候,立刻发觉对方的胸腔有不寻常的剧烈跳动。他心里一紧,向后撤刀,却还是晚了一步。
被接二连三不断踩脸的真人终于不再赞美他不听人话,只知道家暴的父亲,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缝合线的接口却扩大,又很快扯出诡笑:父亲,你知道吗?我的术式是可以改变人类的灵魂的哦。
他脸上的笑狰狞而阴狠,四肢突兀改变,如蛇类尖锐细藤带着飓风,极射开来,成四面八方包围之势,将避无可避的百鬼丸围在最中心:如果,我将你的灵魂改变了,那个狗卷棘还会认出你吗?父亲?
百鬼丸只能挥刀砍断刺向致命处的几根蛇蔓,对于真人的挑衅只是皱了皱眉,并不以为然,但很快一直被百鬼丸所忽略的触觉终于彻底爆发!
一条没有被百鬼丸斩断的蛇蔓钻进地底,从心眼没注意的角落中破土而出!
尖锐的蛇蔓刺入皮肤之后,鲜血瞬间涌出,剧烈且陌生的痛处席卷了百鬼丸全部神经,他无力的张开嘴发出无声的惨叫,在真人徒然尖锐的笑声里,他卸力任由自己跌落,在坠地的一瞬间,扯住正在还在肩膀里蠕动的蛇蔓,猛地扯了出来!
真人惊讶的睁大眼睛:哇哦!你居然能忍住不叫,真不愧是我的父亲。
百鬼丸单膝跪在地上,发自内心的开始对父亲这个词汇感到反感。
这个魔神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不,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他如此肯定道。
剧烈且从未体会过的强烈感觉不断冲刷着百鬼丸的神经,他居然有些腿软,仅能依靠着金属的假腿支撑着身体。
真人乘胜追击,无为转变无法作用在父亲身上,他便将术式灵魂的作用在自己身上,人类之恶恐怖的不仅仅是能力。
更是语言。
真人看着终于露出狼狈神色的百鬼丸,双腿变成马蹄,镰刀的爪子冲向百鬼丸的头颅,嘴上却撒娇似的埋怨道:真是的,那个狗卷棘居然把我尊敬的父亲一个人丢在了这里,他一点都不关心你哦,明明是一同注视着我诞生的
百鬼丸侧头,灵敏的躲开了真人的镰刀,却没躲过真人的言语:他喜欢你吗?
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蚀着百鬼丸的大脑,他用刀背按压住肩膀的伤口,试图将陌生的疼痛隐下,努力将围绕着他絮絮叨叨的魔神声音剥离,躲避攻击的同时思考着对策。
但真人却轻而易举的看出了百鬼丸的动摇,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丁点的情绪都会格外明显,真人脸上终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真有趣呢,那个可怜的咒术师居然会喜欢你这种怪物!
我才不是怪物。
百鬼丸抿唇,心里反驳,真人却击破了他的反驳:我们明明才是一体的~诞生于罪恶,不完整的人格不完整的身体~那个叫狗卷棘的咒术师把你囚/禁在身边。
害的我都无法来找父亲了!
真人真的像一个在与父亲撒娇的孩子,但攻击的速度却加快,凌厉的刀锋斩向百鬼丸的胸口:父亲被那个坏坏的人类欺骗了哦!
胡说。
百鬼丸用刀挡下真人的镰刀,一脚踹在真人胸口,把人踢飞出去。
不完整的只有你。
百鬼丸身上本散了一点的狠厉再一次浓重了起来,他不允许这个魔神玷污狗卷棘。
两人的频道完全没有接壤,却依旧聊得也打的水深火热。
肉//体砸裂地面的咔嚓声响伴随着墙体被人从中轰断的沉闷动静,碎石尘土在空气中飞扬,搅混了本就被黑暗笼罩朦胧的视野。
真人阴恻恻的抹掉脸上的血块,神色狰狞的看着对面同样被鲜血染红的父亲,那一身衣物血红血红的,配上主人苍白的脸颊,像是一只从阎魔殿里爬出来复仇的厉鬼,让真人心脏也跟着一起颤抖战栗。
鲜血顺着嵌入手臂的刀流下,汇入仿佛已经犁过一遍的土地里,空气中除了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以外,再无其他。废墟残垣里,百鬼丸捂着腹部疼的心眼世界里都出现了黑色的斑块,他靠在被拆了一般的墙上,张嘴呕出血色的唾液。
啊啊!真人整个人都陷入诡异的癫狂之中,他双腿都被砍掉,正缓慢的愈合着,两眼放光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百鬼丸:不愧是我的父亲大人啊!!仅仅一个照面就让身为孩子的我学会了我一直无法领略的事物!!
他大笑着,不顾残缺的身体与即将枯竭的咒力,双手飞快的做影:领域展开自闭圆
他敬爱的父亲此刻如同被什么刺激了一般,扛着破败疼痛的身子直逼过来,心眼之下魔神的火焰徒然增强,几乎明晃晃的告示着百鬼丸这个家伙要开大了,快来断读条。
事实证明,百鬼丸也的确这么做了。
肮脏丑陋的人类之恶,在百鬼丸清灵澄澈的刀光之中,宛若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虚伪恶劣,扭曲丑陋到惹人发笑。但在场的只有不会对魔神微笑的百鬼丸,结到一半的手势被百鬼丸凌冽一刀斩断,密集的刀锋绽放出足以照明黑暗的光辉,价值千万的洁白刀锋被鲜血染红,拼割旋转,发绳断落,长发于狂风呼啸间扬起,百鬼丸此刻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风,轻盈的,猛烈的,风卷残云,霞光坠天。他缀在天地之间,血液飞扬,连同眼睛上遮目的雪白绷带一道染上罪恶的血液,他身上可怖的气势,完全不输给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世间之恶,这是属于人类的,直逼心灵深处足以引起撼动一切的,最鲜活的情绪。
这是来自于人类的愤怒。
而不是怪物!
狗卷棘无数次的耳鬓厮磨,都在告诉百鬼丸,他是个鲜活的人类。
不是那个横滨的黑色灵魂嘴里的人偶,也并非这个魔神嘴里罪恶的父亲。
狗卷棘告诉他,他是百鬼丸。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
与泥泞之中绽放的生命之花,黯淡残缺,却足以令采摘之人意乱神迷。
或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只不过是一个随笔就可以带走的简单角色。
在这个被诅咒侵蚀的世界里,拥有这么一个人,和失去这么一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人,对于世界而言是无可或缺的。
但是,所发生的的一切终究还是会遗憾,无法挽回的,拯救不了的,无力的,忏悔的,再也无法拥抱的。
那种撕破胸膛,脱离理智,苍茫星海下的一粟,始终无法慰藉鲜血淋漓的现实。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红色的如同厉鬼的身形映在黑暗里,骄傲,愤怒,且不顾一切。
是百鬼丸。
他全身染血,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将罪恶的刀锋刺入了脸还带着笑容的真人喉间。
吉野顺平手里的刀突然断了,他睁大眼睛,还陷入惊慌之中,黑暗散了,炙热的阳光烤在身上,让吉野顺平的恍若置身于梦境之中,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吉野顺平木楞的拿起,来电显示是狗卷棘。
不是停机了?
吉野顺平在接通电话时,还在想,电话那边却先有了声音:大芥?!
啊吉野顺平仰头看着骄阳,张了张嘴,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抢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