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均是一震,李衍质问:“你想弃城?”
李衡望着他愤怒的目光,冷冷的道:“巷战!”
两人如五雷轰顶,李衍试探的再问:“你说什么?”
李衡看了眼两人和旁边的将士,再次的提高些许声音重复:“巷战。”
众人再次被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衡,你——”
“陈王殿下!”李衡阻断他,冷冷而坚定的道,“殿下组织百姓撤离,这城我来守,这战我来打。”
“你——”李衍惊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愣愣的看着他。
“事不宜迟,殿下还是尽快下令安排吧!屏州城是华阳最后的屏障,决不能弃,百姓必须撤离。”顿了许久,在李衍从惊愕中缓过来,他声音压低几分,“城中青壮年留下,编入军伍。”
李衍对于这样的决定不忍,但如今他已然没有更好的办法,看向一旁的芈涉和身边的几位将领,他们均是沉着一张面容,目光紧紧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
等不来援军,屏州城真的守不住,屏州决不能成为第二个竟城,这是最好的选择。
犹豫踌躇许久,他最后沉重的点了点头,下令组织城中青壮年守城,并组织其他百姓撤离。
再望向李衡,心中复杂,临走之际轻叹了声:“兄长保重!”
李衡微微点了下头,望着李衍一身戎装的背影,心中自嘲,此时李衍必然矛盾,既希望他死又怕他死,最好算是城守住了而他死了。
他对身边的方添命令:“你带一队人护送宛姑娘和顾五公子随百姓一同离开。”
“属下留下保护公子,还是让……”
“这是命令!”他面色冷然,声音严厉不容辩驳。
方添朝一旁骆翼请求的看了眼,骆翼上前劝道:“宛姑娘身边有鸦青公子等人,他们个个均是一等一高手,公子无需担忧,顾五公子那里属下命几名护卫护送前往华阳,公子身边离不开人。”
李衡冷冷瞪了他一眼,声音冷硬:“我不是和你们商量。”对方添命令,“他们二人均不能有事,务必安全的护送入京。”想到两人的性情,必然是不会依他的,特别嘱咐一句,“捆也要捆走。”
方添见他如此坚决,不敢再劝说,领命而去。
顾小寒一听让他和城中百姓一起撤离,死活不愿意,方添最后只好让两个护卫将他给绑上了马车。
宛葭月气恼的要去找李衡,答应过要她陪着他一起的,关键时候想送走她。鸦青劝不听,最后用药将她迷昏,带着弟子护送她出城。
屏州百姓撤离,白狄军认为李衡自知屏州城守不住,准备弃城,攻势稍缓。
李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指挥守城一丝一毫不敢懈怠,能多撑一日,就多一日的希望,或许能够等到援兵前来。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渺茫,但依旧怀揣着。
屏州城终究没有能够等到援军,城破之日,屏州守军和城中的青壮年与白狄展开一场厮杀。
李衡从城楼退到府衙。城中的一切要地都已经提前安排,能不能守得住,这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和预料,一切只能看天意。
立在府衙正堂廊下,看着手中曲九复送来的最后一封信,按照时间和西陵军的行军速度,最快两日后方能够抵达。
两日,守军和城中男儿能不能撑得住,他不知。
城中的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府衙外刀枪剑戟铿锵相接,隔着重重的府衙大门,他似乎能够看到那一张张仇恨弑杀的面容,瞪圆的双眼,看到飞溅的鲜血,横尸遍地。
他深深的呼吸一口,空气中全是硝烟和血腥刺鼻之味。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外面的火光却越来越多,每一处的火光都是一个地方失守。府衙周围被团团的围住,厮杀丝毫未减,斥候立在衙内临时搭建的望楼上观望,不时禀报城中的情况,不是这儿被占领,便是那儿大火肆虐。
夜越来越深,天上没有星月,屏州城却明如白昼,声音震天。
他身边除了芈涉带领的亲兵和知府等几名官员,只有府外的一众士兵,其他的将领官员全都在守城中要地。
四更天,忽然夜风狂起,树木狂舞,门窗砰砰,旌旗烈烈,城中的火势借风席卷,一排排房舍燃了起来。片刻后天空一道闪电劈下,夏雷滚过,紧接着又是几道闪电,撕开东南的天际,阵阵夏雷震耳欲聋,如劈山裂地,李衡甚至觉得大地在訇然的雷声中晃了一晃。
雷电交加,狂风暴雨肆虐,如银河倾泄,城中的火势在暴雨中渐渐熄灭,甚至廊下屋内的灯笼都被大风吹灭,闪电过后,夜黑的恐惧。
李衡站在廊下全身已被风雨打湿。望楼看不到城中状况,得不到一丁点消息,李衡更是给不到任何指挥。
外面厮杀声已经掩盖在风雨中,前院中几条雨水淡红。
大雨一直到天明方歇,许是一夜疲惫,城中的厮杀声弱了下去,府衙大门传来被撞击的声音。
一名士兵奔上前回禀呼延钧带着白狄军已经杀到了府衙门前。守护府衙的军士和男儿死伤近半,其他还在拼死抵抗。
一阵箭雨射来,望楼上的士兵被射下来两名,又有两名替补。李衡看了眼身旁的芈涉和知府等人,知府几人虽然面上大义凌然,但目光中还是透露一丝畏惧。他们怕死但知道必须舍生忘死。
守护府衙的士兵与白狄军死战了半日,终是寡不敌众,呼延钧带着一批将士冲进来府衙,芈涉和骆翼等人立即命人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