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劲上头,明万辞手脚发软,整个人窝在肖承未怀中,枕着他胸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摆脱眩晕的感觉。
“谢辰,你醒了?”
明万辞记得,她方才还未来得及开门,屋里只有她与谢辰在喝酒,因此眼前的人只可能是谢辰。
只是她问完话,却无人应她。
明万辞觉得有些奇怪,稍稍推开抱着她的人,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桌边,发现确实没有谢辰的影子,这才更加笃定扶住她的人是谢辰。
“既然你醒了……就回屋吧,我也回去睡了……”明万辞口齿不清地说完,又有些头痛地喃喃道:“唉,我这么晃回去,舜英和舜华又该啰嗦了。”
这一次她话落,眼前的人依旧没应她,她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谢辰”挪动脚步。
明万辞叹了口气,有些颓然道:“行了行了,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不过……”
说到此处,明万辞觉得头痛更甚,抬手揉了揉额角才继续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今日也很难过啊,有人和你一起不好过,你是不是稍稍能好过一些了……”
“你为何难过?”低沉好听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时,修长的手指按上了明万辞的额角,手上的力道不大不小,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你既已知晓,为何还明知故问。”这一句,她说的好似叹息一般,只是此时混沌不清的脑子里有违和感一闪而过,她想抓住却不得要领,顿觉头更沉了一些。
敞开的房门处有夜风袭来,明万辞抖了抖,突然觉得有些冷,顺着风来的方向望过去,顿时有些疑惑道:“门怎么自己开了?”
肖承未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将人又向怀里拉过一些,末了道:“是我开的。”
他不止开了门,还让随行的卫希将谢辰送了回去,唯一意外的是,明万辞竟然醉成了这般模样。
“你开的?”明万辞闻言吃吃笑了一声,顿时抬头道:“怎么可……能?”
颤巍巍的尾音落下,明万辞抬手揉了揉眼,有些奇怪地歪头看着肖承未道:“谢辰,你怎么变成王爷的模样了?”
肖承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幽幽问道:“是吗?”
明万辞狠狠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似乎让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她顿时抬手捏了一块自己手臂上的肉,狠狠拧了拧,却连一丝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于是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为何如此玄幻,换人无痕,原来是在做梦!”
肖承未瞥了一眼被明万辞捏住的手臂,她掐手臂的这一下着实不轻,肖承未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明万辞胆子顿时大了起来,抬头定定看向肖承未,似乎想要一次看个够。
“王爷,你的眼睛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唇也好看……”许是因为饮了酒,她的声音不似往日清亮,却带了些少女的软绵,叫人听了不由心尖一颤。
话落,明万辞似乎想伸手碰一碰肖承未的脸,伸到半路却有些犹豫,手臂堪堪停在半空中。
肖承未瞥了一眼她停住的手,唇角微弯,刚想开口时,却见明万辞的眼角有泪珠滚落,一颗接一颗,仿佛连伤心都是晶莹剔透的。
她的眼泪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烫在心上,肖承未觉得胸口有些闷,胸腔中不由地攒出些怒气,因为担心吓到眼前人,只得费力压下,然后才开口道:“今日刚见过阮尚安,你便又是醉酒又是落泪,你当真如此……舍不得他?”
最后几个字有些艰难地出口,肖承未竟久违地体会了一次力不从心的无奈。
明万辞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连眼泪都忘了流,她不知道为何连梦里的肖承未都如此不近人情,竟也以为她还心系阮尚安。
倾慕而不得,让她的心已在沸水中滚过千百次,此时听得这话,却更加伤心,连带着委屈一起涌出,眼泪落的更凶了一些。
她犹如白日里推开阮尚安一般,使劲将肖承未推开,踉踉跄跄地朝门边走去。
肖承未的掌心还残留了一丝温热,他紧紧攥了拳,闭上眼狠狠呼出口气,睁眼时眼尾有些泛红,虽然不甘,却依旧认命道:“你若当真非他不可,我便去皇兄面前说一说,事情也许不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
明万辞停下脚步,思考许久也不懂他说出这话到底是何意。
关心她?试探她?给她希望?还是想让她就此绝望?
只是此时她不是在做梦吗?为何还要忧心这些有的没的?既然在梦里,她是不是可以放肆一些?
反正梦一醒来,好的坏的皆成泡沫,一切皆会恢复如初。
头重脚轻地转了身,明万辞歪头看向肖承未,觉得眼前之人当真龙章凤姿,雍容闲雅,传言中讲瑄王殿下风姿非凡,竟是半个字都不曾虚言。
恍如叹息一般,明万辞垂了眼睫,鼻尖酸涩道:“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