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如果什么都不肯说,就等着直接押解京城吧,到那时,无论他想说什么,都没机会了。”
刘胜一脸的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仔细想想也没想出哪里不对。
但他不知道,陈霄确实知道得很清楚,“做他的春秋大梦,想要我求他,没门!你告诉他,要么乖乖地来见我,要么就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海上运货的线路。只要那条线路还在,早晚还会有人把那东西运进来。”
齐宣知道后,冷笑一声,“注意看好他,不要让他寻短见。”
军营里的事情虽然不复杂,但是处理起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刚刚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手下来报,卫一回来了。
同时“回来”的还有夏其轩和夏其然两兄弟。
齐宣这还是第一次见夏其轩,此时的他虽然有些狼狈,但仍然是青衿长衫,一副读书人打扮。
相貌除上也是一表人才,而且与夏其然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猥琐的相貌不同,他有着一股天生的书卷气,而且即使是被绳子绑缚着,也仍透露出一种从容淡定的气质。
但就这一点上来说,他与沈怀瑜挺像的,两人都是那种外表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那种人。
至于夏其然,从进入营地开始,就不断地破口大骂,骂沈怀瑜骗他,骂夏其轩害他,骂自己的手下出卖他。
等见到齐宣之后,更是嘴巴不停,“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
齐宣看得不由好笑,因为他的这种状态,让他想起了夏雪鸢。当时在水榭里,当她意识到一切都搞砸了时候,也曾经满地打滚,大喊你们都是骗子。
但想到夏雪鸢是死在自己父亲的手里,他又有点笑不出来。
虽然她即使活下来,也会因为父兄所犯的过错而被发配为奴,无法再过大小姐的日子,但好歹还能活着。
相比起夏其然的撒泼打滚,夏其轩就淡定很多,“王爷能这么快地就洞悉我夏家的秘密,想必离不开那个叫元瑾汐的婢女吧。就是如此成功,也不知道王爷满意不满意。”
齐宣冷笑一声,“夏其轩,你错了。你们夏家覆灭,不是覆灭在一个婢女身上,而是因为你们夏家做的事天理不容,哪怕没有我,没有瑾汐,夏家也一样要覆灭,只不过是早与迟而已。”
“还有,我不是夏兴昌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只是为了破局、为了陷害人,就可以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所以你的挑拨离间没有用,我不仅不会因为受她帮助而不高兴,还会重重地赏赐她,为她向我皇兄请功。”
元瑾汐这三个字似乎刺激到了夏其然,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的他又开始大喊起来,“元瑾汐是骗子,大骗子,她竟然也跟那个沈怀瑜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骗我,亏她长得那么好看,果然越好看,就越会骗人!”
“齐宣,别以为你就是胜利者,早晚有一天,她也会骗你,骗光你的一切。一切!”
对于他的控诉,齐宣是半点都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想笑。
“嗯,有一点你说对了,瑾汐是挺好看的。”
“骗子,都是骗子,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被骗,所有人都会被骗。哈哈哈。”夏其然笑得歇斯底里,状若疯魔。
夏其轩看着夏其然,一脸的嫌弃,随后扭头看向齐宣,“王爷既然已经胜了,不如就再让您胜得彻底一些吧,我可以告诉你海上运货的线路,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
齐宣微一挑眉,“说来听听。”
“很简单,我只要王爷在处斩之前,能让我一直保持体面,不要让人折辱于我,更不要和这个东西关一起。”说罢,他用下颌指了指自己的亲弟弟。
齐宣对这个要求很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夏其轩会用这个还换自己不死的。
沉吟了一会而,他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甚至让你即使在牢里,也可以吃的比别人好些,但除了海上的贸易线路,我还要知道你与陈霄的所有往来,以及关于□□的一切。”
“可以。”夏其轩点头。
“来人,将夏其然带到别处关押,另外给夏大公子一张椅子,再叫个小厮来,给他束发更衣。”
夏其轩此时虽然双手被缚,但仍然微微颔首,“多谢王爷。”
他的样子虽然滑稽,但言语之间流露出的气度,就好像他此时根本不是阶下囚,而是在与齐宣坐而论道一样。
很快,军营里曾经服侍过夏其轩的亲兵就前来给他洁面束发,然后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而夏其轩也果然没有食言,不但把事情全部交代了,甚至是亲自写了口供。
他的字很有风骨,即便是放到秋闱的考场之上,也足以在一众寒窗苦读的考生中间脱颖而出。内容上也是条理清楚,甚至还有一些文采。
若不是他写的是认罪书,这口供都可以当成一篇文章来读。
齐宣不由摇头,“可惜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家世背景,又何必走这样一条路?”
夏其轩写完最后一个字,按下手印,将笔一扔,洒脱一笑,“成王败寇,王爷何必多问。”
有了夏其轩的口供,即使眼下还没有提审陈霄,齐宣也把□□这件事的全貌了解个清楚。当然,为了防止夏其轩真真假假的误导于人,这份口供还得经过多方验证才行。
忙到这会儿,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想到他早上就让常兴文把所有官员聚集在一处,到现在已经有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如果有人暗中吸食□□,这会儿就算不露馅,也是快了。
“康将军,此处就交给你处理。我与夏其轩有约定,你暂且不要为难他,找个清净地方单独关押。陈霄一定要看好,防止他自尽。我要回趟怀安,有事立刻遣人报我。”
“是,属下明白。”康志成抱拳领命。
安排完毕,齐宣半点也没耽搁,带着人骑着马直奔怀安。
康志成看着他急急打马而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人回怀安,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是去看看那里有多少人吸食福.寿.膏么?
他怎么觉得,他是去看那个婢女了呢?
虽然之前他觉得人无完人,齐宣不过就是宠爱一个婢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会儿他又觉得,这样似乎也不太妥当。
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王爷,被一个婢女迷成这样,实在是有失身份。
忧心忡忡地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间自嘲一笑,自己在这儿操的是哪门子心?这事就算不妥,要烦心的也不该是他才对,只有太后和皇帝看着颖王呢。
唉,也不知道自己这爱操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此时的怀安县衙,众官员已经在偏厅里坐了一整天,各个焦躁不已,但齐宣有令,没他的命令不能走,他们也不敢公然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