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名写于一块高悬的破牌匾,“精德少儿武术学校”,没有霓虹灯,一排小灯泡照在牌匾上。
辜安枫弯腰进了矮矮的保安室,把他背的gucci包扔在进门的一条扁板凳上,那个包是董黎有一次出国时,在机场免税店觉得好看给他买的。他掀开一道油腻腻的蓝布帘子,后面是隔出来的窄小卧室,放着一张板床,卧着一个佝偻的老人,背对着他。老人听见动静,翻身坐起来,眯起眼睛来看他,说:“是安娃啊,坐。”
他语气那么平常,仿佛还是二十年前,辜安枫打拳打渴了,偷跑来保安室要水喝。他慢腾腾走到前面去,从地上捞起一个绿暖壶,拿搪瓷杯子接了点水,递到辜安枫面前。辜安枫拿过来一口气喝干了,他真有点渴。
老头还是慢吞吞地问:“还好啊?”辜安枫点头。
老头又问:“爸妈做什么营生现在?”
辜安枫愣了一下,说:“在家闲着,不开赌场了。”
对方点点头,从五斗橱最上面费力地抽出一个油纸包,点出一沓子红票子:“我用不了,你拿回去。”
辜安枫无动于衷:“您安心拿着,我不缺钱。”
老头把票子放回去,又拿出一张蓝票子来,往前一送:“去给我买包烟。”
辜安枫当真去给他买烟了,宽窄巷子连河水桥,这里二十年前有几家杂货铺子,他闭着眼睛都能回想起来。
被送来的时候,辜安枫刚到上小学的年龄,背着一书包的零食,扔在自己的铺盖卷上。晚上管宿舍的老大陪他去上茅坑,揉着眼睛问:“完事了没有?”
辜安枫很过意不去,爬到自己的床上抽出一包零食,塞到他手里:“给你吃!”老大吃完了,舔着手指问他:”哪些最好吃?”辜安枫很开心地拉开书包,数给他看,老大“噢”了一声,把那几包往手里一抓,藏进自己的被窝里。
辜安枫呆呆的,眼圈都红了,隐约知道自己被欺负了,但是能和谁说呢,他在这是无根的浮萍。其他学生排队拿着票跟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看管电话的保安问他:”你不打?”辜安枫抬起那双很大的眼睛:“不知道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