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朝着两人睡着的床缓缓靠近,安静的空气里,传来“沙、笃”,“ 沙、笃”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诡异,规律而有节奏,轻一声的那声“沙”,像是什么东西拖动时的摩擦声,响的那声“笃”,则是某种硬物敲击水泥地面发出的脆响。
房间里充斥着难以名状的压迫感,若是普通人,此时大概已经被“鬼压床”了。
阮暮灯虽然不至于完全动弹不得,但也感到全身都很重,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黏腻,冷冰冰地包裹在他的皮肤上。
此时黑影已经来到了床前,缓缓弯下腰,朝被窝里的两人伸出手……
下一秒,阮暮灯只觉得身上猛地一轻,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忽然掀开了被子,翻身一跃而起——只听“噗”的一声,萧潇朝着床边的人影,猛地撒出一把粉末,甩了那东西个满脸开花!
阮暮灯只听床前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嘶哑而凄厉,听上去像是老妪的声音,同时房中骤起一股强风,窗户被风吹得丁零桄榔一阵乱响——两秒之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他的慧眼之中也再看不见那鬼仙的影子了。
萧潇打开了房中的台灯。
“这是被它逃走了?”
阮暮灯坐起身,像一只警惕的猫鼬,伸着脑袋左右扫视。
萧潇也不说话,从枕下取了一张手帕,把沾在掌心的一些粉末仔仔细细全都擦干净了,又掐了个法诀,从指尖升起一朵青蓝色的小火焰来,噗嗤一下将擦过手的帕子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些,他才从被窝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打开袋口让自家徒弟看里头的东西。
阮暮灯仔细一看,发现里头剩了一丁点儿白色的粉末,其中还夹了一点儿细细的绿色晶状体,在灯光下盈盈闪着翡翠般的光泽。
萧潇皱了皱鼻子,嘟嘟囔囔抱怨道:“就为了刚才那一下子,我都揣着这袋子粉末半宿了,先前不小心迷糊过去的时候,好险没把它们都给倒了!”
“这些粉末是怎么回事?”阮暮灯更疑惑了,“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来,你看看这个。”
萧潇嘴唇微微嘟起,两眼闪闪发光,好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向同伴嘚瑟他的杰作。他拉住阮暮灯的睡衣,示意自家徒弟探身往床边的地板上看。
地板上全都撒了一层面粉,阮暮灯看到,那层面粉上,居然出现了两串奇怪的痕迹。
两串痕迹都从床边一路延伸到窗口。
其中一串,左右交错着两排印子——左边的那排,像一个个尖尖的小笋,罗列得很是紧密,每一个的长度只有约莫十来厘米,尖端朝着他们床的方向,右边则是一个个指节长的环形印子,像珠串儿似的,错落排列在笋尖儿旁边。
另外一串和前一串有部分重合,形状也相似,但笋状痕迹在右侧,而且尖端朝着窗户,环形印子则到了左侧。
“这是……脚印?”
阮暮灯思考了片刻,指了指笋尖朝床的那两行印子说道。
“但如果是脚印的话,那么这人一进一出走了两趟,步幅明显比普通人小很多,而且右脚尺寸不过半个巴掌长,怕是只有三寸金莲才能做到;至于旁边那串痕迹,看起来像是竹竿一类的东西点地时留下的,我猜她很可能缺了只左脚,要么是装了义肢,要么就是拄着拐杖……”
青年转头看向自家师傅,“所以,刚才那个鬼仙,是个裹脚而且残疾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