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次……之后,给我个答复,好吗?”
萧潇先是一愣,眼睫闪动两下,又很快垂下来,肩背不自觉地后仰了一些,让两人别贴得那么暧昧。
“唔,再说吧……”
他的手指灵巧的一转一滑,从阮暮灯的紧握禁锢中里溜出来,又飞快地在青年的额发上胡乱呼噜了一把,“现在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要去的那‘山’字墓可不是开玩笑的,要专心,知道吗?”
阮暮灯眼中那股热切和希冀的光芒,顿时像是被吹灭的烛火般,飘飘悠悠便暗了下去。
他点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接过萧潇亲自替他检查过又重新打包好的腰包,转头走向招呼他准备出发的无嗔和无痴两位大师。
萧潇亲眼看着去往山字墓的两位大师,还有自家徒弟三人带队,连同几位工作人员,加上负责医疗的林博士,纷纷打着手电筒,排成纵列,陆陆续续穿过村口一株高大的榕树,走进茫茫的夜色之中。
“好了,时间差不多,咱也走吧!”
随后他转过头,朝白凤雏、白意鸣,几个帮忙的工作人员,还有混在帮手中的周涵招招手,示意众人他们也该出发了。
此时不过才刚到凌晨四点,在这么漆黑一片的山林里,万籁俱寂,只有这么一队手持电筒的诡异队伍,安安静静地沿着崎岖陡峭且日久失修的蜿蜒山路,孤魂野鬼般行进在葱茏的密林间。
一行人走了那么一段,队形渐渐就拉开了距离,白家姐姐快走几步,追上领头的萧潇,压低声音对他轻声说道:
“萧潇啊,早上起床的时候,我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杯子……”
白凤雏肤色很白,即便走在阴暗黑沉的山林里,她露在衣服外的脸蛋和双手依然如同玉雕石刻一般,白得显眼非常。
“杯子摔成了六瓣,三块尖端朝南,两片朝西一片朝北,还有一片特别细小的碎片,居然直直插入地砖缝隙之中……”
她用一对深邃似寒潭的锐利眸子盯住萧潇,话说的声音越来越低。
萧潇知道,这是擅长占卜问卦之人,时常会在不经意间地卜出的“梅花易数”。
“梅花易数”的由来,是相传北宋时的心易大师邵康节先生,有一年腊月里进入梅花园赏花时,看到两只小雀在花枝上嬉斗争吵,其中一只忽而坠地,他即刻掐算曰:明日当有一邻女来攀折梅花,园丁不知而逐之,邻女惊恐自梅树跌下,伤及大腿。事后他这一卦果然应验,梅花易数“逢由起卦,因事而占”的名声也就此流传开来。
只是这门术数太过精深,且有暗通阴阳、窥视天道之嫌,时至今日,擅长梅花易数的人,早就已经是凤毛麟角,全世界也找不出凑够五个指头人数的大师来了。
即便是如同白凤雏这种数代与仙家共存,传承深厚的出身,也不敢说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真正领悟到梅花术数“见事成卦,得窥天机”的精髓。
但摔破杯子在梅花易数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瓷片布局三阳三阴为猛虎落坑之相,还有刺入砖缝中的碎瓷片,那通常意味着有那翻脸无情的小人作祟,又或者意料之外的大变故导致的失败和血光之灾。
这卦面,白凤雏知道就凭萧潇那人精似的聪敏,不用细说也肯定能听懂,且她更怕一语成谶,把坏事说出来,一个搞不好,反而就言灵了。
于是她也就不特意去解这意外而来的一卦,只深长地叹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走在队伍中的自家胎弟白意鸣,还有跟一只大型犬似的,喜滋滋围着弟弟转悠的周涵,伸手用力拍了拍萧潇的胳膊,非常认真地叮嘱道:“总之,我们都当心一点,千万不要大意了。”
因为有萧潇带路的缘故,他们这一行人轻松地穿过了萧潇师傅当年布在“水”字墓周边的阵法,顺利到达了白凤雏“点”出来的穴眼所在。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几人又仔仔细细研究过开墓的方法,确定细节无误之后,就开始一铲子一铲子地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