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知道游仙枕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和你能进来我的识海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我不过只是你的梦境之物?”
萧潇朝阮暮灯挑挑眉, 似乎对这个自称他徒弟的家伙, 竟然用这种讲古教书似的语气跟他说话感到很是有趣, 忍不住调侃道:“我不是你师傅吗?你平常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阮暮灯没管他这打岔,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继续解释下去。
“我在《上清纂异录》里,看到一段唐代玄宗年间关于游仙枕的记录, 大约是说, 有宋州睢阳郡夫妻, 丈夫是个贩卖南北杂货的行脚商,妻子则每日做炊饼补贴家用。有一次这货郎外出回家,收了一只做工精巧的孩儿枕,宽足可容两人同枕, 于是夫妻两当晚就用了。结果当天晚上, 货郎梦见自己成了个立了大功的名将, 身处长安宫宴之中,身穿锦袍头戴高冠,吃着御赐珍馐美味,赏着台下轻歌曼舞,一时间风光无限。”
不知萧潇是没看过还是忘了,像是并不知道这个故事的样子, 听得很是认真,也没有开口打断阮暮灯的讲述。
“在就他吃得酒酣耳热之时,御座上的玄宗忽然开口,说指一位公主给他当妻子,随即就有一盛装云鬓的女子,绕过屏风后款款行来——他定睛一看,那满头珠翠的华服公主,竟然就是他每日在家和面炊饼的妻子。”
“哦?”
萧潇津津有味地摸了摸下巴,两腿无意识地从交叠换成侧弯,衣摆又不受控制的两侧滑开了一截。
“然后呢?”
阮暮灯很想拉过榻尾的毯子帮他给盖上。
“之后那货郎就醒了,他没有变成高官厚禄的大将军,睡在身边的妻子,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公主。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时他的妻子也醒了,睡眼惺忪地看了卖货郎一眼,抱怨说她刚才梦见自己当了公主,还要嫁给个大将军,结果到头来,那所谓的将军,竟然还是他这镇日里不着家的卖货郎!”
萧潇的手指在下颌处摩挲了两下,“这么说来,这两夫妻是进入了同一个梦境里头咯?”
“正是这样。”
阮暮灯点点头,“所以,我就想试试,看用同样的方法能不能成功与你的意识见面。”
他说着,伸出手,露出掌心里一个朱红色的符咒。
“当然,我没有把握光靠游仙枕到底能不能成功,所以还从古书里找了个据说能通达神魂的‘灵犀符’,依样画葫芦描在我们两人的手心里,所以,我也不敢说到底是哪一样举措起效了。”
萧潇见了阮暮灯手心里的灵犀符,立刻摊手去看自己掌心,果然看到一个与自家徒弟那个极其相似,却恰好互为镜像的咒符,看似用细狼毫沾着朱砂写成的,用手指搓揉却蹭不掉,而且这东西,他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分明还没有出现。
“灵犀符顾名思义,正反两符互为表里,必须要在紧密契合的时候,才能通灵犀连神魂。”
萧潇握了握手,将那火红的符咒掩进拳心。
“所以,照你的意思……现实中的我们,是睡在同一个枕头上,而且画了灵犀符的手还紧紧扣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停了话头,来了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你确定咱俩现在睡的地方,不会有其他人闯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