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志,我们真的是饿昏了头。真的看到什么,都想啃一口。要不是饿到这种地步,我们也不会——”
“老实说吧,还有什么隐瞒我们的?你所说的,我们会逐一核实。如果你们所说的属实,我们会帮你们立案,想办法破案。”
“谢谢警察同志。你可以到我家乡大坂区阿克苏乡大河沿村调查,我还有亲哥哥,一个哥哥叫伊惠是特种兵,还有一个大哥在家放羊,他叫伊布。你可以打电话,叫我大哥来接我。或者叫我当军官的哥哥来接我。”
伊敏的话让许小豹血气翻涌,不会吧?伊惠是圣战分子?可他的弟弟伊敏是不折不扣的圣战组织的核心死硬分子!不过,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大有人在,但愿是他胡思乱想。
“这个没问题,你俩的身份也需要核实。说说看,你们是哪个建设兵团?家中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人可以过来领人?”
这些其实早就安排好了。袁心罡耷拉着脑袋说:“警察同志,我是不是给单位丢脸,抹黑了?”
“现在是处理问题,不是丢脸不丢脸的问题。你们要是真的遭坏人诈骗丢失货物,就应该及时报案;而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吧。你是哪个单位,我们会请单位领导配合我们调查,平安地送你们回家。”老警察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也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
“我俩是一师天山南麓垦区二团沙井子垦区三营的农技师。我叫辛子强,他叫刘小军。我们不是还没走出困境就看见大头羊了吗?我们被人家扔进荒山野岭,能保住性命算不错了。我们偷人家的羊吃,不是饿疯了吗?要不是饿疯了,谁敢偷牧民的羊吃?”袁心罡说的完全靠谱,这两个人的身份被他俩顶替了;这两个人已经失踪。
老警察看他们说的毫无漏洞,做出了初步处理:“好吧。我们会核实你们的说法。同时,我们也会派出力量追查你们的货物,尽一切可能帮你们追回财产,将诈骗犯绳之以法。但你们给牧民造成的损失还是要赔偿的。你们的损失是一码事,你们造成他人的损失也必须追究。我们也会有一个合理的估价由你们理赔。你们看,这样处理,有不有意见?没意见,签名、画押。”
“领导处理得很正确。我们没意见。”许小豹不动声色地说,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倒觉得还是祖国内地的警察亲切,但这种亲切又让他感觉到有种隐隐的痛。
他们当时得到了三个盒饭,还得到了人道主义治伤。三个人到乡卫生院进行了包扎处理,许小豹的肩伤一点看不出是子弹打穿,因为他已经做了草药包扎。现在,卫生院帮他清洗伤口,伤口差不多愈合,连缝线都免了,只需要消炎包扎。这就是金三角瓦格里仑传给他的祖传金创药的神奇疗效。不过,他们局部多处擦伤,等给他们敷完药,三个人脸皮上、手臂上、脚髁上打满了“补丁”,伤痕累累。其实都是皮外伤,关系不大。
下午,卫生院开来了一辆乡间微型车,伊敏的哥哥伊布来接他们,当然派出所放人之前,伊布得缴纳牧民大头羊和牧羊犬的实价,总计一万八千块——这是派出所同志做了牧民思想工作,给的成本价。派出所还给他们立了案,只要破获这起诈骗案,他们的财产会如数返还。
伊布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老成持重,他狠狠地克了伊敏一顿:“让你跟着我山上放牧,你不安分。老二让你当兵,你嗤之以鼻,说大头兵有什么好当的。你偏要跟着别人跑生意。现在连本钱都折了,我看你现在还死不死心?”
伊敏大约是属蛇的,蛇死头不死尾,他还嘴硬:“大哥,欠你几个钱,你记好帐。晓不得哪天连本带利还给你。别门缝里看人!”
“好,好!”伊布气得全身发拌,脸色发紫,不过当着伊敏的两个朋友,他不便发作,“兄弟,你将来做大事发大财的。我等着,我等着跟你享荣华富贵。”
伊敏吊儿郎当地说:“等着吧。叫化叫得久总有日子摆大酒。大哥,别气坏了身子,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兄弟我,不算个响当当人物,那可是白活一世。我要是五十岁还混不出名堂来,不用你说,我自动在你面前消失,哪还有脸面见大哥。”
伊敏这些过激的话噎得伊布脸上发青,许小豹想,或许伊布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牧民,伊敏才是一个极端分子。
一切手续办完了,伊布领着三个人上了车,车开出派出所大院,大伙总算松了一口气,自由的感觉真好!眼前的蓝天、白云、雪山、辽远的牧场,让人极目远眺,贪婪地观赏着眼前旖旎的风光。
可是,他们的车还没驶出小镇,被风驰电擎般包抄上来的军车逼停了,车载喇叭厉声呼喊:“停车!停车!停车受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