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雾水地望着转身离开了的姑娘的方向。她走得毫无征兆,就和她来的时候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她,她实在是个奇怪的人。我这么想着,又在坩埚蛋糕上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接下来的旅途还算得上愉悦,没有人来打扰我——即使它是短暂而有些无趣的。不过我将剩余的旅途时间全部都花费在了阅读书籍上面。
火车于太阳落山之前便有了停止的意思。它明显地慢了下来,也不再颠簸不断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便将那巨大的箱子打开,翻找出压在魔药课本下面的黑色长袍。
那长袍因为长时间被压在书下而显得皱皱巴巴的,即使我多么努力地将它抚平也无济于事——于是我索性不再去摆弄它,两三下把它套在身上,着手开始系那难缠的领带。
好在领带成功地系上了。将最后的一个巧克力蛙塞回口袋里之后,我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火车入站。
幸运的是,我没有等待太久。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这是我率先听见的声音——我不知道它从哪里传来,它突兀地在车厢里响起,随后逐渐放大——直到到最后在整个列车上回荡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不过我很快便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不安地四处打量了一圈——不过这实在是没有必要的,车厢里没有人。
等那声音散去之后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后拉开自己隔间的门走了出去——此时几乎所有学生都挤了出来,走廊一下子便拥挤起来。我被人推攘着,顺着人群往外走,不一会儿便从车上下来了。
我来到一个昏暗的小站台上面。夜里出乎意料地冷,寒气透过我的黑袍直往我的皮肤里扎。
梅林啊,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这么冷!我在心里抱怨起来,几乎就要忍不住原地跳动以此来取暖了——不过最终我的理智战胜了很冷。对比起冷死,我还不想被人列入特立独行的名单里面去。
这里的天气比伦敦糟糕太多。或许这时候的英国的天气就是糟糕透顶的!我这么想着,把手塞到袍子里面去取暖。只不过在袍子里放了半天也没有暖和起来的意思。
不过好在这令人发指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一盏昏黄的灯跳跃着,从队尾一路来到了前面,最后停留在我的头上。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透过那刺眼的灯光我看到了拎着灯的人——那是一个巨人,胡须浓密。
“一年级新生跟着我!”
我照做了。
这个巨人带着我们顺着一条陡峭狭隘的小路往坡下走去。沿途没有路灯,唯一照明的东西就是他手中的那盏昏暗的灯。
而最要命的不是这黑暗,而是这条小路本身——它滑溜溜的,上面洒满了水一样。我一路走着心中一边不住地祈祷着自己可不要滑到。如果我不慎滑到了,这便又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不过,感谢梅林。这确实是没有的。
走了一段时间,小路尽头豁然开朗——黑暗被光亮驱逐,借着光亮我看见了一大片黑色的湖泊。湖上停泊着数百条小船,光亮便来源于小船上挂着的照明灯。
而湖的对面的山坡上则屹立着一座哥特式的城堡。那一扇扇窗户上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每条船不可以超过四个人!”那巨人又发声了,在他的叫喊之中我匆忙地挑了一艘船,一下子便跳了进去。
我坐在船头,丝毫不理会身后几个随后登上船的人——梅林在上,我一点也没有做好所谓的认识新朋友的准备。甚至是在列车上那个姑娘——我相信她是叫艾比盖尔——如果不是她率先开口的话,我一句话也不会想讲的。
我在明亮的灯光下瞪大眼睛,将不远处的城堡看入眼中。它高耸入云,月光给它渡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芒。
这是霍格沃兹。我告诉自己。曾经出现在你的梦境之中,你日日夜夜想着的霍格沃兹——你期待而喜爱的魔法世界啊,弗洛伦斯,就近在眼前了。
可不知为什么,我心中那莫名其妙的焦虑与恐惧丝毫未散,反倒是叫嚣着将一种名为悲哀的情绪扯了出来。
一无所知与我毫不相关,可一无是处是我的姓名。
——我为什么能入学呢,我什么也不会。
小船晃悠着,飘动着朝那城堡靠近了。
我随着人群混混沌沌地走进了城堡,跟着他们时走时停。直到进入了大厅为止——隔绝了夜晚的寒意的大厅勉强让我回过神来。
我们站在楼梯下面,正对着城堡的礼堂。礼堂的大门着,只有一个戴着尖帽子的上了年纪的女巫站在门前。
“五分钟后你们将会穿过这扇门加入你们的学院。”这位女士简短地介绍道,声音听起来又尖又细,和她的帽子如出一辙。“如果有人不知道的话,这四个学院分别是: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
谁不知道呢。我在心里这么想道。格兰芬多的勇气,斯莱特林的野心,拉文克劳的智慧和赫奇帕奇的正直。
“你们的优秀表现会给学院加分。同样的,你们违反的每次校规都会被扣除相应的分数。”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在我的脸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钟。“现在,你们在这里等待五分钟。”
然后她便转身朝着门里面走了去,我好奇地探过头去——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我与剩余的一年级新生一同陷入了焦急紧张的等待之中。我身旁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知道自己会去哪个学院吗?”
“我想去赫奇帕奇。”
哦拜托了。我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嚎。别再说了,你们就连五分钟也等不及吗?
“我听说拉文克劳很不错。”
“没错,我妈妈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听到这里,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用两大团棉花塞上——我甚至忘了我自己是个女巫,如果想无视什么人的话根本不需要用棉花这么愚蠢的方式。
这种令人困扰的谈话在五分钟之后被暂时驱逐,戴着尖帽子的女巫很快便拿着一卷羊皮纸回来了。见到她的人群很快便安静下来——我敢发誓,所有人都看着她身后的那扇缓缓打开的大门。
“现在,跟我走。”她简短地说道。
实际上,我曾偷偷幻想过分院仪式的模样,但是没有任何一种幻想与眼前的相似。
走进礼堂的那一瞬间,与城堡走廊上的昏暗灯光截然不同的光亮瞬间将我们照亮。千万支蜡烛在空中飘浮,最顶处的天花板是星空的模样。
大礼堂内有四张桌子,它们按着顺序一次排开。在蜡烛的柔光之下,餐桌上的金盘子与高脚酒杯被照得发亮——与闪耀的钻石如出一辙。
礼堂的最远处,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是教授们的位置。领着我们进来的那个尖帽子女巫两三步便走上了高台,在上面摆上了一只高脚凳和一顶破破烂烂的巫师帽。
我盯着那顶打着大块大块补丁的帽子——它的主人绝对没有好好的爱惜它,它又脏又旧,似乎碰一下就要化为灰烬了。它有什么用呢?它连一个特纳也不值!
也许是我的想法刺激到了这顶帽子,它的边上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随后便像一张嘴一样开开合合地唱起歌来——“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如果你们能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帽子,我可以把自己吃掉。”
“梅林的胡子!!!”我被它吓了一跳,忍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使我踩了后面的姑娘一脚,她投过来的目光似乎是想给我施好几个恶咒一般。
好的,帽子,我收回我的话。我恶狠狠地想着。你值一个特纳,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