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看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在第二天如期而至的魁地奇比赛,而是选择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对照着书籍翻译了大半本的如尼文。
倒不是说这场比赛会无聊至极,弗雷德和乔治早在一个月前就不断的和我保证比赛将会如何精彩——但这毫无用处。我毫不怀疑他们只是想要我帮他们抱着他们引以为傲的赌球箱。
实际上,阿曼达根本不会允许我错过这场比赛任何的细节。比赛结束后的那个晚上她便回到了休息室里,用她那因为过度喊叫而嘶哑的嗓音颤抖着和我复述了一次这场她称为“激动人心”的比赛。
我听得昏昏欲睡,到头来也只听清了“游走球追着波特跑”和“他最后抓住了金色飞贼”。
——这无异于废话。
十一月的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几天后我收到了父母寄来的信。那只黑色的猫头鹰在早餐的时候飞进了餐厅,在我面前丢下了信件。
母亲标志性的刻着“sh”1的火漆一下就落入了我的眼中。
我随手用餐刀把信件裁开。不怎么奋力的刀刃切出了歪歪扭扭的一道口子——上面还黏上了一些我先前往土司上涂的果酱。
但我不管这么多。我两三下把信从信封里面扯出来,在桌子上摊开。
信封里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纸,上面的折痕清清楚楚,一小段黑色的字体跃然纸上:密室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注意安全,不要瞎逛。
阿曼达凑过来看我的信纸,我轻轻地把它收了起来。
“我妈妈听说了密室的事情。”我简短地说。“她叫我注意安全。”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魁地奇比赛过后不久,柯林.克里维——格兰芬多的新生——被石化的消息就传了开来。和费里奇心爱的那只猫咪不同,消息传开之后一时人心惶惶。
“听说这是专门对付麻瓜出生的巫师和混血种的。”阿曼达听了我的话耸了耸肩。“我听说大蒜可以有效辟邪,但是我又不想变成下一个奇洛教授。”
我把信塞进口袋里面,随口转移了话题:“我们得快点,占卜课的课室离这里太远了。”
阿曼达对我的话表示了赞成。
占卜课室在北楼的楼顶,回旋的楼梯几乎要把我刚刚吃进去的早餐全部吐出来——梅林啊,我甚至觉得自己在原地转圈儿。
在楼梯的顶端是一个银色的梯子。我和阿曼达晕头转向地爬上了梯子,才来到了北塔的顶楼。
占卜教室布置得像是一个老式的茶馆,室内零零散散地摆满了小圆桌。四周的窗帘紧闭,灯光透过深红色的灯罩给四周蒙上了一层红色。
铺面而来的是暖得过度的温度和甜的发腻的某种不知名的熏香。我把头转到外面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和阿曼达在一张桌子上面坐下。
小圆桌子上摆着两只茶杯和一个水晶球——就和往常一样。特里劳妮教授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面,正盯着她桌子上的水晶球发呆。
“她是个奇怪的人。”阿曼达压低声音和我说。“你闻闻这个熏香——我觉得和当年奇洛教授身上的大蒜味有异曲同工之妙。你说他们怎么没有在一起——”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或者是差点笑出声来。
“他们瑟瑟发抖的样子也很像。”阿曼达越说越起劲儿,兴致勃勃的样子差点把桌子给掀翻。
在阿曼达发表了长达十分钟的“特里劳妮教授和奇洛教授简直相配”的演讲过后,特里劳妮教授终于端着一个茶壶开始了教学。
她将我们的杯子里灌满了茶水,并且像先前那样叫我们把它喝光——然后根据茶叶来预测未来。
就像圆圈代表圆满,花朵代表爱,鸽子表示好运诸如此类的事情。
——但实际上,我喝剩的茶叶根本就没有任何贴近书上事例的形状。
“我讨厌茶。”阿曼达望着面前的茶抱怨了一句,但还是把它端了起来。“我和你发誓,西德利亚——这是我第一学期和最后一学期的占卜课。”
她说着就捏着鼻子把它把茶水一饮而尽。
我对占卜课上提供的茶叶也颇有微词——这种茶微微泛苦,这种苦一直从口腔里滑进喉咙,苦得发涩。我不明白为什么特里劳妮教授对这种茶情有独钟,也许它们比任何一种茶叶都要廉价。
但我还是端起杯子凑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等到它稍微冷却一些之后我仰头将它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一如既往地苦涩,一直滑进我的胃里面。
我放下杯子,对上了阿曼达的眼睛——她比我好不到哪去,五官几乎要揉到一起去。她皱着眉头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我,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快看吧,”她说。“希望这次我们能好运一点——就当是看在这杯难喝的茶的份上。”
我接过了她的杯子,指尖轻轻摩挲过它的边缘,粗糙的外壳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茶水的余温。我低下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杯底茶叶沉淀成了一只蝴蝶的样子。
我立刻如获至宝般地把书摊开,刷刷啦啦地翻过好几页——我快速地浏览过大段大段的文字,找到了“蝴蝶”的字样。
“一只蝴蝶,本特利,”我指着那段文字念起来。“蝴蝶是好运的标志!”
“哇哦,”她发出一声并不怎么真诚的感慨,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从没见过她的表情这般严肃。“说实话,西德利亚——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
我把杯子接过来,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我看见了和在阿曼达杯子里面看到的截然不同的东西——沉淀在杯底的茶叶像是在不断地旋转,像是海洋里面汹涌的浪潮一般朝我席卷而来。而浪潮退去之后我看见,在一片潮湿阴冷的地方盘踞着一条巨蛇。它的皮肤狰狞得像是世界上最丑陋的野兽。
我怔怔地望着它,浑身都忍不住地发抖。我像是坠入了最深的海域,四周的海水不停地灌入我的口鼻,寒冷几乎要侵入我的骨髓。
直到我听见刺耳的玻璃粉碎的声音,我才猛然回过神来。我的脚边躺着一摊粉碎的玻璃——里面剩余的茶水洒了满地。
坐在我身边的阿曼达皱着眉头给地上的玻璃施了个清理一新,而后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所以这是真的?”她问道。“蛇代表诱惑,实话告诉我吧西德利亚,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几个惹人喜爱的男孩儿?”
我感觉浑身都在往外冒着冷汗,那只巨蛇的样子依旧让我止不住地发抖——所以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曼达立刻露出了一副“我明白的”的表情:“是韦斯莱家的男孩儿,是不是?乔治还是弗雷德?”
我摇了摇头。
“那就是乔治和弗雷德!”
我望着她兴奋的双眼,半天才憋出一句干巴巴的“不是不是和不是,别说了,本特利。”
她当然继续喋喋不休地念叨了整整一个下午。
看到那只巨蛇过后的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我不认为我和阿曼达在茶杯里面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至少我不认她和我一样看到了那只盘踞在某处阴冷潮湿的地方的大蛇。她看见的东西大概就是一只由茶叶组成的蛇,仅此而已。
“你想不想到今晚的格斗俱乐部去看看?”阿曼达在一天的课程过后这么询问我。“洛哈特教授亲自教学——我想这能让你好受一些?”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想起了我在几天前看到的公告——格斗俱乐部确实是在今晚八点的时候。
“我不会缺席的。”我说道。“八点钟见——我要先去回一封信给我父母。”
我给母亲回了一封信,在信中告诉她我在占卜课上看到的巨蟒——我在末尾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而后我一个人去了西塔楼。
西塔楼上面非常安静,只有猫头鹰的咕咕声在塔里回荡。今年冬天的初雪下得很早,天空上已经微微飘起了细雪。
我把信给了一只棕色羽毛的猫头鹰,它立刻就飞进了风雪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