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至11月24日,我和乔治已经差不多整整一个月没有和彼此讲过话。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有多么难熬。五年级繁重的学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成日泡在各种书籍与论文之中的我并没有时间把注意力分给那个和我吵架的人。
但这并不代表我并不会难过。
我不愿意刻意去这么想,但是每当我在走廊遇见他的时候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三三两两的朋友。有我从未见过的男孩儿们,也有胸前系着与我同色领带的姑娘们。
我总会低着头抱紧怀里的书籍快速地从他身边走过,擦身而过时我便会偷偷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而那双焦糖色的眼睛也再也没有落到过我的身上。
他们嬉笑远去的声音刺得我的心发痛,就像是显眼的提示,告诉着我我们确实是渐行渐远了。
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独自伤感上面,那不是弗洛伦斯.西尔维娅.西德利亚。我扎起了自己一直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开始在图书馆里度日,剩余的一些时间我将自己送到了麦格教授的面前——在艾比盖尔的影响之下,我对那门名叫阿尼玛格斯的变形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说实话,我的变形术并不差。但在麦格教授得知我对阿尼玛格斯感兴趣时,她表示了很愿意指导我,但五年级并不是个好时机——且不说owls的考试足够霸占我大多数课余时间,更重要的是她本人正在因火焰杯的事情焦头烂额。
于是我将自己变成了她偶尔的助手,无非是帮一些简单的小忙。
火焰杯的第一个项目开始于十一月二十四号,三位勇者在我和乔治不欢而散的那个晚上就已经公布——说实话,结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除去布斯巴顿的芙蓉,德姆斯特朗的克鲁姆(海因里希不止一次冲他喊“我就知道会是他!干得漂亮,威基!”)和霍格沃兹的塞德里克,哈利.波特也被选进了勇士的行列之中。
也正是那时候,霍格沃兹里流行起佩戴一种徽章,它会闪烁着从“支持塞德里克”变成“波特臭大粪”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徽章是在艾比盖尔手里,她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将它戴上,而是随手把它塞进了黑袍的口袋里面。
“要我说,无聊透顶。”她微微噘着嘴,无比轻蔑地评价着。“没有比这个更无聊的事情。他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先生,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胡乱地点头,片刻后又听见她询问我会不会到第一场比赛的现场去观战。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活动产生了兴趣?”我把问题原封不动地丢回去,看了眼变形术走廊外的庭院——叶子掉完了的树木光秃秃,枝干无力地向四周伸展开去。
“没有。”她矢口否认,双唇之间冒出的热气化成了一股白雾。“只是最近总有人劝我,说我该试着去参加些活动——你懂的,像从前那样。”
我转过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把脸埋在那条紫色的大围巾,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想问她那个人究竟是谁,但她在我准备说话之前摆出了一副“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死心吧弗洛伦斯”的表情。
“那么他说的不无道理。”我只好这么说。“我今天会——”
我的话没有说完,或者说我根本来不及说完。几乎就像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紧接着我的身子一软就向前面倒去。
最后听见的声音是艾比盖尔焦急的一声“弗洛伦斯”
所以是的,我因为低血糖(梅林啊)而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在了变形术走廊上。我在傍晚醒来的时候只收获了庞弗雷女士的一顿说教与“错过第一场比赛”的消息。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床铺上,身边空空荡荡。我忍不住询问庞弗雷女士究竟有没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来探望过我,她告诉我艾比盖尔在我醒来的前几分钟离开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金头发的男孩儿,”她说。“他和希尔小姐擦肩而过,在询问了你的病因后又出去了。”
“除此之外呢?”我追问道。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我知道了。”我这么呓语般的呢喃回去。
我把自己塞回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我忽然有些想哭。
我从来都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能变成这样。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梅林啊——
但如若梅林回应每一个人每一次的祷告与感慨,那么他估计会忙得焦头烂额——所以一如既往地,我的祈祷与感慨毫无作用。只有医疗翼里空空荡荡的床铺回应我的感慨。
——也许还得算上门口忽然传来的脚步声。
从远到近的脚步声明显十分匆忙,像是那个人一路小跑,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一路跑过来一样。片刻之后便是鞋底摩擦过地面,与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把眼睛从被子里面探出来,偷偷看了一眼。
——也曾有个人这么推开医疗翼的大门,朝着我跑过来,告诉我欢迎回来。
但门口站着的人不是他。
那是海因里希,端着一大碗不知道什么东西正朝我走来。
“弗洛!”他叫我的名字,身子已经蹭到了我身边坐下。“你终于醒了——我还在担心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碗递到我的面前,邀功一样说道:“我溜去厨房弄来的,是杂鱼汤——配上一大勺碎面包粒和野山菌。”
我望着他手里的东西,面包碎浮在奶白色的汤上,还有一大片的野山菌——它正徐徐往上冒着热气,我几乎能看清楚那几乎透明的水雾正往上冒。
“谢谢,”我接过来,炽热的温度立刻传上了我的指尖。“谢谢你,海因茨——”
我垂下目光,用勺子搅动了几下汤上的配料——它们被我和进了汤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听说了你的事儿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他这么说着,凑到了我的面前来。我闻到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大概是古龙水的气味——“低血糖?你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是不是?”
我用勺子勺起一勺汤,里面夹杂着几粒面包片。我把它送进嘴里,又故意多勺了几勺,含糊不清地回答他:“我没什么事儿,海因茨,我一点事也没有。”
“是是是,你一点事儿也没有,弗洛。”我听见他这么说着,在我床边坐了下来。“不过是在走廊上晕倒,昏过去了大半天还错过了第一场比赛。我敢向梅林发誓,这绝对不叫有事儿!”
我又往嘴里送了一勺食物,什么也没说。
“见鬼,我最近都没能见到你面。”他听上去委屈极了,像是一只受了欺负,耷拉着耳朵的动物。“他们都说你在忙,礼堂也不见你过来。我一个人混在格兰芬多里尴尬极了,那个红头发的韦斯莱看我的目光就像是要剥了我的皮,把我生吞了一样——咦,弗洛!”
他猛的打住了接下来的话,颇为惊讶地叫嚷起了我的名字。
“怎么了?”
“你可别哭呀——”他显得手足无措起来,伸出的手不知道究竟是先接过我手里的碗还是先凑过来帮我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