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打量着面前比他矮上一截的纤瘦男孩儿,棕色的卷发打着卷垂在脸颊边上,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一只绵羊。他的衣服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扣子扣到最上方,黑色的马甲裹着他的身子。在他左侧胸口的位置上别着一个金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埃斯特雷尔.加西亚”。
“一杯干马天尼——加西亚。”
“您怎么——”
他收获了惊讶的一瞥与对方猛然打住的话。
“啊,牌子!”男孩儿叫了一声,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叫我埃斯特雷尔就好。您呢?”
“随便来点什么。”弗雷德在吧台前坐下,像是这么做过无数次一样。“火焰——我是说,威士忌。一杯威士忌。”
埃斯特雷尔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去身后的柜子上面寻找他所要的酒水去了。
窗外的严寒逐渐被隔绝在外,装饰性的壁炉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燃烧。他们并肩坐在这间不大的酒吧里面,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逐渐浸泡进暖洋洋的室内。
埃斯特雷尔调酒的手法很娴熟,搅拌冰块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着,最终被盖上盖子,倒进一只高脚杯里。透明的酒水填充了大半,一小片弯曲的柠檬皮被放进酒水里,杯子被推到了乔治面前。
“马天尼。”
“谢谢。”
他端起杯子凑到唇边喝了一口。顺滑的酒液入口的瞬间便滑入了他的口腔,顺其自然地滑进了他的喉咙——顺滑而冰冷,并没有那种浓烈的,呛人的辛辣,简直像是冰水走过他的唇齿一般轻描淡写。
身子开始发热。
仿佛是一道闪电走过他的身体,刺激着他微微一颤。这一颤抖掉了所有的寒冷,反倒让他有了种真切存在的感觉——他就在这儿,这间酒吧里,喝着他的干马天尼,像是失恋之后买醉的普通男人。
他的目光扫过酒吧。埃斯特雷尔正在试着把一大块冰块分成一小块,旁边放着一杯看不见标签的威士忌。在他身后,巨大的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水,鹅黄色的光落在那些瓶子上面,那些酒水看上去就像凭空变成了琥珀色,蜂蜜般金黄的光泽遍布在瓶身上。
而就在那柜子的顶端摆放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木质雄鹰雕像。它往前探着头,双翼张开,一顶皇冠被端端正正地戴在它的头上。在它锐利的爪边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木头小相框,里面裱着一张看上去像是普通小孩儿的涂鸦,稚嫩的大写字体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地写着:a.w.h
他猛然清醒了。
“埃斯特雷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激动得在发颤。“埃斯特雷尔,那是什么?”
男孩儿顺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装着威士忌的杯子被放在了弗雷德面前。
“什么?”
“那个相框里面的东西。”
棕色头发的绵羊回头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啊,那个。”他笑着说。“那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
“你的朋友!”乔治叫起来。“看在梅——我是说,天主的份上,wh指的是什么?”
那一瞬间,埃斯特雷尔浅蓝色的眼睛似乎变得茫然无措起来,像是与羊群走失并遇上野狼的那只羔羊。他眨了眨眼睛,犹豫而小声地说道:“希尔。薇诺娜.希尔。”
薇诺娜.希尔。
像是那块缺失已久的拼图归位,又像是转动着的齿轮,要把他引向更深的谜题一样。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口气喝干了那杯马天尼,却被呛得疯狂咳嗽起来。冰凉的酒水落进肚子里却像点起火焰,一阵阵地灼烧他的胃。杯子被重新放回桌子上,他却往门口大步走去。
“我的兄弟会帮忙付钱——弗雷德,我在店里等你。”他说着,用力拉开了门。“万分感谢,埃斯特雷尔,万分感谢!”
然后他跳出了门外,木门在他身后随着风铃的响动而关上了。
当他踩着新雪往查林十字路大步走去时,却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目光。那种包含恶意,能让当下严寒不值一提的目光恶狠狠地刺进他的背脊。
他像是从百货商店出来的那晚一样猛的回过头去。
只有茫茫白雪,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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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特雷尔.加西亚→esterel garc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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