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靳将代煎的几副药装袋密封,一看时间下午两点半,还早。
橘子伏在一块软垫上,晒着太阳睡得很香,他拿着药到外间去看了一圈,许老师的外套还原封不动搁在柜子上。
他想了想,出门前还是敲了诊室的门。
“正针灸呢,看病到外面等一等。”付育新的声音传出来。
“是我。”付靳说完就推门进了。
许强胜就趴在床上,衣服掀起来,付育新正施针,头也没抬:“可没让你进来。”
“许老师刚手机响半天了,有个小孩儿找。”付靳往门边上一靠,看着毫针被缓缓刺入穴位。
“啊!”许强胜顿时一激灵,付育新连忙伸手稳住他,“那肯定是今天新来的学生,我要去接他的,这都给搞忘了…唉哟。”
“别动。”付育新沉声道,“待会儿扎错了。”
实际就凭老家伙几十年的从医经验,要想扎错是几乎不可能的。
“人在哪儿?我去接吧。”付靳看了眼,这里要弄完起码二十分钟。
“港口。”许强胜半点儿没客气,“拖俩大箱子,染个红头发,别接错了。”
“红头发?”付育新皱眉,“现在人打扮得都不像个人样。”
“哎年轻人都那样。”许强胜说,“我以前头发遮眼睛都舍不得剪呢。”
早就不年轻的付靳没参与讨论,掩了门从后院推自行车,将几袋药放进车前的篓子里。
今天也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一天,但他不讨厌。
付靳轻松跨车上,摸手机照着刚才那个号码拨了出去,双腿撑地带着车走了一小段。
手机没响两声,对方就给他挂了。
付靳眯了眯眼,再打,对方再挂。
如此循环往复五次,付靳车一撑停了下来,十分理智地给对方发了条短信。
-许老师有事,让我来接你。
付靳拿着手机等了好半天,对方回了他一个字儿。
-哦。
付靳盯着这字儿看了有三秒,手一划退出了信息界面。
他插上耳机开始播相声,蹬了一脚车,稳当地往港口去。
港口这会儿刚来一趟船,乘客稀稀拉拉从船上下来,付靳站一边看了好半天,愣是没看到“红头发”。
兜里手机一震,“红头发”又给他多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和峰广场。
和峰广场就在诊所背后。
“……”付靳阴着脸往回骑。
耳机里相声演员操着口京腔道:“什么是熊孩子呢,就是特讨人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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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少言此刻正处在情绪爆炸的边缘里。
拖俩大箱子走累了,天儿热得像夏天,中午出发前赌气没吃饭,现在饿得慌。
广场周边有不少破破烂烂的小店,他拖着箱子远远观察了好一阵儿,觉得用“脏、乱、差”就能简单概括。
“小、小伙子旅、旅游哇,吃吃吃吃点儿什么?”其中一家店里探出个口吃的老大娘。
崔少言往里看了眼,她家算是当中最干净的,扛不住饿拖着箱子进去了。
餐牌过了塑,上边浮着一层油,崔少言坐进来就后悔了,匆忙扫了眼道:“一碗豆腐花吧。”
“就、就就这啊,不多多多吃点儿?”老大娘问。
崔少言没说话,双手交叉撑在了眼前,还说这是景区呢,店里除了他一个客人都没有。
豆腐花上得很快,崔少言睁眼一看,能看见的就是一碗清水,上头飘着寥寥几块白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