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排水一直就不好,一到夏日的暴雨天就容易出现内涝,赵吼见了连忙走了过去,接过镇长手里的铁锹,到底是年轻人力气大,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原本堵住的沟渠就又通了。
想不到你还有点用处!
镇长一手撑着伞一边喘息着道。
赵吼皱起眉头,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呢?
有这么夸人的吗?
说完之后镇长似有察觉出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院门。一个大门紧闭,一个则敞开半扇。
敞开的自然是程宴平家的院门。
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赵吼,不要脸!我告诉你,宴平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了他,你要是敢欺负他,我第一个不同意。
早年前他在外头读书的时候,也见过些达官贵人,那个个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
可程宴平不同,虽说他是因家族获罪而来了这里,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便知他是个善良且正直的人,与那些人不同。
赵吼心想,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昨儿晚上他可是咬了他的......
一想起昨晚的事,赵吼就是一阵心猿意马,虽说到现在胸口处还有些疼,可那种别样的滋味,当真是让人食髓知味。
外头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赵吼请了镇长回家躲雨。
这回自然是回了自己的家。
赵吼顺带着多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递给了镇长,他先换好了衣裳,就去了厨房。
从橱柜的下面翻出来一个布袋,里头装的是白|面。
他取了些放进大碗里,又放了少许的盐,打了两个鸡蛋,正往里头加水呢,镇长换好衣裳过来了,赵吼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着实太大了些,袖子拖的老长,跟唱戏似的。
帮我看着点火。
镇长依言坐下去烧火。
赵吼啊,你来咱们镇子也都快三年了,你什么样的性子我都知道,只宴平到底跟咱们不一样,你要是真心想跟他好,张叔举双手赞成,但若你只是贪图人家的美色,只想着一时的快乐,这我可不同意。
赵吼低着头,待将大碗里的面粉打成了软硬适中的面团后,才抬头道:谁说我不是真心了?
镇长愣了一下。
既是真心为何不将人娶回来?三媒六聘走了明路,那以后可就是你们赵家的人了。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赵吼,也就是你心大,放着这么个好看的小夫郎还不抓紧,等回头若是让旁人抢了先,到时候我看你哭都没地哭去。
赵吼面上一热。
他不是那样的人!
镇长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事?
等他点头的时候!
赵吼答的自然。
镇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什么?
你...你的意思是宴平他不愿嫁给你?
赵吼心下有些微的挫败感,跟着点了点头。
镇长双手背到身后,在厨房里踱着步子。
这样啊...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那可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在我手上就没逃出去的姑娘,像宴平这样的,我觉的还是得攻心为上。
赵吼连锅里的水开了都没管,定定的看着镇长。
镇长挺了挺胸膛,面露自得之色。
你啊你,空长了这么高的个子,连追个人都会。
赵吼也不作声,任由他说。
反正只要能让程宴平点头答应嫁给他,什么样的主意他都得听听。
镇长抚着额下长须道:你,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赵吼咳了两声,有些尴尬。
镇长一瞧他这样子,便叹了口气道:有道是烈女怕郎缠,宴平这样面皮薄的读书人,你就得主动些,比如当着他的面换个亵衣,再比如偶尔在他面前举个重物......
你说你这一身腱子肉,不露是打算留着过夜吗?
再一个,你得给人安全感......否则人为什么要嫁给你啊?
你啊......
赵吼:???
后面的话他就没听了,一手攥着面团,一手用拇指和食指挤压,将面夹成细长的条,面疙瘩入锅后,赵吼拿起铁勺贴着锅底来回铲了两下,防止面疙瘩粘锅。
盖上锅盖等上一会儿,面疙瘩便好了。
出锅前赵吼又舀了一大勺的猪油,看着油花飘起,他先是盛了一碗放在一旁,打算给程宴平送过去。
镇长,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自己盛一点。
说着就端着碗出去了。
哎......
镇长伸手想要将人抓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呢?还想不想娶宴平了啊?
他一早就顾着检查着镇子的水涝情况,还真没吃。看着冒着热气的大锅,也就闭了嘴,自顾的盛了一碗坐在小马扎上吃了起来。
一碗下肚,人也跟着精神了起来。
还别说,赵吼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他猛地想起一句老话。
要抓住一人的心,先要抓住那人的胃。
若是其他路走不通,赵吼倒是可以先走这条路,曲线救国。
可一想,方才刚刚做好的面疙瘩,赵吼就盛了一大碗,为怕淋着雨上头还拿碟子盖着,更是放着他的客人不管就送去了隔壁。
不对。
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
镇长吃完后,便回去了,刚出门就遇到了回了的赵吼。
舍得回来了?
赵吼冲着他笑了一下,他刚醒,正闹起床气呢......
这神情,这语气。
绝对的有奸|情。
镇长有些怅然若失,他这一把追求人的功夫可要传给谁呢?
正闷头走着,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饺子铺老板。
余老板,你这一大早的打哪儿来啊?
余有则苦着一张脸,指着一旁穿着蓑衣的儿子道:我寻思着二胖也该到上学的年纪了,想着今儿下雨不便开门做生意,便备了礼去了隔壁镇李财主家,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让我家二胖去他们家家塾里上学,可谁知道......
瞧着父子二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便知此行不顺利。况这个李财主是个远近闻名的吝啬鬼,别说是去他家家塾里上学,就算是在他家门口略站站,人都要嫌弃你站脏了他家的地。
镇长皱着眉头。
早先龙门镇也是有私塾的,是镇子里的人家拼凑着给建起来了的,可是去岁教书的老先生年岁大了,便回乡养老去了,一时间也没合适的人选,便又给耽搁下来了。
余有则可不想再去受二茬气求那个李财主了,便道:镇长,你也是个识文断字的,而且咱们镇上的孩子也不少,实在不行您受点累教教孩子们,大不了我一个月给您些银钱......
镇长摆了摆手。
我这半桶水的哪里还能教孩子们,你跟二胖先回去吧,没的冻着孩子了。上学的事我来想办法,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龙门镇。
闻言,余有则开了笑脸,拽着一旁藏在蓑衣里的儿子,催促道:还不赶紧谢谢镇长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