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姝顿了顿,凝神道:“大嫂这些年行事稳妥,我心中也敬她几分。今个儿也并未故意让大嫂难做。”
芷东小声道:“奴婢听说,二少爷因着大姑娘的事情,和大太太母子间竟然有些生分了。大太太再迟钝,也该知道二少爷是觉得她办事不周全。”
“便是碍着这个,大太太也不好再护着大姑娘的。”
谢元姝淡淡道:“大嫂护着大姑娘是真,可若因着这个和二少爷生了嫌隙,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二少爷并非年幼不懂事,这府邸诸事,他都看在眼中,碍着孝道他不好和大太太起了冲突,可心底肯定是不喜的。”
芷东点点头:“有大姑娘这么个女儿,也真是为难大太太了。就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大太太虽依旧执掌中馈,可失了公允,又如何服众。”
在谢元姝和芷东说话这会儿,纪氏再次往鹤安院去请罪了。
凤阳大长公主看她的目光,到底是冷了些。
纪氏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缓缓道:“母亲,儿媳知道这段时间让您失望了。那孽、障毕竟是我生养的,之前我不免护着她,替她遮掩。可从今个儿起,母亲放心,便是为了谢家的脸面,我也不会再自欺欺人了。”
凤阳大长公主确实失望,可也知道,纪氏方才遣了身边的嬷嬷往瑶光院去,也知道她这么做,中间有二少爷的缘故,所以,并没故意为难她。
只见她敛神道:“你今个儿既然说了这番话,你记住了,没人逼你这么做。可既然说了,那我便记在心底了。我是什么性子,这些年,你也该知道。若不是因为你这些年恭顺守礼,办事周全,我这样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又岂会一次又一次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言,纪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自问入府之后,殿下从未苛责过她,一进门,便把这掌家之权给了她,这些年,更是没故意苛责她。想及此,她就不免羞愧。
“母亲,是我糊涂了,以为一心替菀丫头着想,便是为她好。殊不知,却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今个儿那孽、障竟敢差点儿伤着郡主,这若是被人传出去,外头不免说我们谢家治家不严。”
“我岂敢让我们谢家因着菀丫头招了这样的流言蜚语。那孽、障,确实是得好生学学规矩的。母亲放心,我定不会再让母亲失望的。若如此,我也没这个脸面再掌这个家了。”
几句话说的连凤阳大长公主都差点儿变了脸色。
凤阳大长公主怔了怔,缓了语气道:“你放心,这些年你主持中馈,阖府上下谁敢说一个不字。若有,便回禀给我,我自会给你做主。”
“只要你能拎得清,该你的就还是你的。所以,心软的时候,不妨想想二少爷,他自幼就敬你这个母亲,别真的让他对你失望了。”
纪氏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睛,哽咽道:“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第35章 方嬷嬷
另一边,魏家一行人也回了东承侯府。
魏老夫人由薛氏搀扶着下了马车,想到方才两孙女谈及水榭发生的事情,魏老夫人侧首看了薛氏一眼,低叹一声道:“亏得这大姑娘瞧不上我们东承侯府,否则,这若真的嫁进来,怕是搅合的府邸上下不得安宁。”
薛氏微微蹙眉:“母亲说的是,我这心里也后怕的很,大长公主殿下有心提点东承侯府,可若真的娶了这么一个不知规矩的人进来,可不惹了母亲头痛。”
魏老夫人点点头:“好在老天开眼,我瞧着萱姐儿那孩子,倒是极其规矩,教养是极好的。之后的婚事你费心一些,该备的彩礼也早些备起来,万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薛氏浅笑道:“母亲就放心吧,我盼着峋哥儿娶妻也有些年了,如今能和忠国公府结亲,我可不得亲力亲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错的。”
“这说不准,等明年,母亲就能抱上重孙了。”
闻言,魏老夫人眼中已经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很快到了第二天,谢元姝简单的用了些早膳,又在院中修剪了一番花草,就往鹤安院去了。
得知她又折腾院中的花草,凤阳大长公主笑道:“你呀,仔细再伤了手。”
谢元姝嘿嘿一笑,偎依在母亲身边,“这过不了多久,葡萄架就结果了,到时候我亲自摘了让母亲尝尝。”
凤阳大长公主噗嗤一笑:“你呀,惯是会哄我开心。。”
谢元姝笑着撒娇道:“这阖府上下也没几个能和姝儿玩到一起的,宝桐又回了萧家,母亲再不许我折腾这些花花草草,我可不更无聊了。”
凤阳大长公主笑骂一句:“你大哥说的没错,你呀,越发是伶牙俐齿了。也不知跟了谁。”
谢元姝意有所指道:“说起这伶牙俐齿,姝儿又怎么比得过菀姐儿。”
提及谢云菀的事,凤阳大长公主瞬间就沉了脸,“也是你大嫂纵着她,可你放心,昨个儿你大嫂过来请罪,说若有任何的偏袒之心,便交出这掌家之权。”
谢元姝听了,多少是有些意外。她昨个儿虽然已经听说纪氏差了身边的两个嬷嬷往瑶光院去,可竟然立了这样的军、令状,着实不像是她的性子。
见她眼中的疑惑,凤阳大长公主缓缓道:“她若再这样护着菀丫头,只会让二少爷和她愈发生了嫌隙。这孰轻孰重,她若连这个都拎不清,便白活了这些年了。”
凤阳大长公主的话不难理解,确实,纪氏是大哥的续弦,何况还有砚青在,纪氏这些年能执掌中馈,多少也仗着膝下有二少爷。她日后所有的指望也都在二少爷身上了,若因着这事儿和二少爷生了嫌隙,可就不明智了。
“大嫂能想明白这些,母亲该感到宽慰才是。那方嬷嬷最是厉害,若在她的教导之下,菀丫头有些长进,也不枉费大嫂这般苦心。”
谢元姝这番话其实是在宽慰母亲,依着她上一世对谢云菀的了解,她即便是忍着委屈学了规矩,可心中又如何能不恨。
可即便如此,谢元姝还是这么做了。她便是故意要给谢云菀没脸。
她知道,这些日子纪氏也不容易,她也不是故意和大嫂过不去。比起大嫂因着这些事心底对她的埋怨,她绝对不允许谢云菀和上一世一样,毁了谢家。
凤阳大长公主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可也不免提醒一句:“菀丫头失了规矩,自然有我这个当祖母的责罚她,可你一次又一次,直接给了菀丫头没脸。你大哥自然不会因着这个和你生了嫌隙,可你大嫂,心中免不得会多想。”
闻言,谢元姝低垂着头,玩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没有作声。
正在这时,谢敬来了。
今个儿是休沐之日,谢敬难得在家,方才在门口,他已经听到了母亲的话。
这会儿见谢元姝低垂着头,便道:“母亲,是那孽、障做错了事儿,幼姝这当姑姑的,怎还没资格责罚她了?”
知道他是个直性子,素日里又宠着女儿,凤阳大长公主笑骂一句:“你呀,就惯着她吧。”
被大哥这般护着,谢元姝笑着上前挽了谢敬的胳膊:“我就知道,大哥定不会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