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这消息,淳嫔也不由有些意外,“殿下竟然不等到太后娘娘寿辰过后再走。”
宁德公主听说昭华大长公主要先带了那裴氏回西北去,心中本就不悦,更别说听到昭华大长公主有意让她和陈莹一同出嫁,她如何能忍的了这样的屈辱,直接就急的跳脚了,“母后,那陈莹算什么的东西,她不过一个妾室,也有资格和我一日出嫁?”
郑皇后就知道她要闹腾,暗暗叹息一声,道:“你这孩子,这西北离京城这么远,何况还是迎亲,怎好再折腾一次。”
此刻,宁德公主都要厌恶死陈莹了,可郑皇后言语间的不容置疑,让她又不敢真的闹腾起来。
可因为这样的委屈,她眼眶都不由红了。
淳嫔忙开口道:“宁德,陈氏和你一日出嫁,可到底她不过是妾室,还能有你的体面不成?这迎亲的队伍,自然也是以你为重,她还能抢得了你的风头不成?”
郑皇后也道:“就是,若你真的不喜她,这一路上也足够给她立规矩的。还怕她到了镇北王府,敢和你争宠不成?”
郑皇后说这番话,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疼爱宁德公主,实在是她也知道昭华大长公主的心思。若能提前挫挫陈莹的锐气,让她知道知道厉害,陈家也不会真的就生了不该有的野心。
母后都已经这样说了,宁德公主也只能点了点头。
看她到底算是懂事,郑皇后拉了她的手,轻声又道:“你放心吧,有母后和你太子哥哥在,谁都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听着郑皇后这话,宁德公主没有言语。
可心中却忍不住嘀咕一句,太子哥哥若真的宠着自己,又何以一次次的给她没脸。
可这些话,她丁点儿都不敢流露出来。
而此时的长春宫里
太医们才刚刚离去,穆氏脸色苍白的躺在金丝吉祥纹迎枕上,微微有些出神。
惠安公主刚送了太医离开,缓步走上前,坐在她身边,嘴角难掩笑意道:“母妃,我就说了,太子往佑安寺去修行,父皇心中早就厌恶太子了。这时候,您这一病倒,父皇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穆氏确实也没料到皇上真的会打发了太医院的人来。
这都多少年了,她虽是皇上的发妻,可却不得皇上喜欢。她此刻都没想明白,皇上何以给她这样的体面。
见她面色凝重,惠安公主宽慰她道:“母妃,您是皇爷爷挑选的太子妃,潜邸时身份就比郑皇后高。这些,天下人都知道。偏偏郑皇后这些年养尊处优,失了稳妥和谨慎。太子那日差点儿伤了父皇,虽是无心的,可这无心两个字,父皇如何能不细细揣摩。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太子早就急着取代父皇,坐上那个位子了。”
惠安公主说着,不由有些激动。
可想而知,父皇差了太医院的人来长春宫的消息传出去,阳陵侯府就再不复往日的被动了。
这几乎是一个信号。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今个儿谢家世子爷大婚,郡主还邀了嬿姐姐去,阳陵侯府终于能重新站在众人面前,不用像往日那样遮遮掩掩,战战兢兢了。
“这荣宠和衰败,都是皇上说了算。你父皇性子越发喜怒无常,我们还是不能失了往日的谨慎和小心。”穆氏说完,忍不住咳嗽几声,看得出,她心中还是有些惶恐的。
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忍了这么多年的苦,在宫里这么些年默默无闻,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看她眼中的不安,惠安公主抓了她的手,一字一顿道:“母妃,就太子和郑皇后的野心,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女儿可是听说,为了太后娘娘的寿辰,不少朝臣们暗中给太后娘娘送一座通体雪白的羊脂玉菩萨,这在往年,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可偏偏今年,寿辰既然已经在畅春园大办,皇后娘娘更是要给太后娘娘塑镀金大佛,这个时候,再有这羊脂玉菩萨,皇后当真是把太后娘娘当做父皇的生母了。尤其太子近来这些事,寿辰那日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穆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暗暗叹息一声道:“这事儿确实是皇后有些太大意了。她一时兴起,要大肆替太后贺寿。可她也不想想,连当年的太皇太后,也未有这样的体面的。”
惠安公主嘴角含笑,低声道:“若太后不是皇后的姨母,没有这样的关系,许还不至于真的招了父皇的猜忌。可偏偏,成国公府和淮安侯府这关系,如何能撇的开呢?太后也是老了,糊涂了。竟然也任由皇后这样折腾。”
话才说完,就听宫女进来回禀:“娘娘,淳嫔娘娘和宁德公主过来探望您了。”
惠安公主早就知道皇后不会无动于衷。可打发了淳嫔和宁德过来,可见她还是心虚了。
穆氏掩嘴咳嗽一声,也有些诧异。
很快,两人就进来了。
闻着屋里浓重的药味,还有穆氏苍白的脸色,两人自然不会疑心穆氏是在演戏。
毕竟这整个宫里都知道,穆氏这些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惠安公主看着两人进来,恭敬的给淳嫔请了安,又笑着看着宁德公主道:“二妹也来了。”
宁德公主心里冷哼一声。
她原不准备过来的,却被母妃拽了过来。
她真的不明白了,母妃怎么就这么怕事儿。父皇不过是随口差了御医过来给穆氏请平安脉,她当真还能东山在起不成?
母后坐上皇后的位子这么多年,她若真有这个能耐,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惠安公主把她的不屑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感叹一声,这宁德公主,倒是不如淳嫔娘娘看的远呢。
她难不成以为淳嫔过来,真的是替郑皇后跑腿。
见惠安公主眼中的笑意,宁德公主也不知为什么,觉得碍眼极了,只撇头不再理她。
淳嫔却缓步上前,很是亲近的坐在床前,看着穆氏,声音有些哽咽道:“皇上既然打发了太医院的人过来,可见心中还是有姐姐的,姐姐便安下心来好好养病,没的再胡思乱想的。”
宁德公主诧异的看着母妃,她不明白,母妃何以这样对穆氏。
可惠安公主却是知道,淳嫔是已经提前嗅出宫里这风向要变了。
她仰郑皇后鼻息这么些年,膝下就宁德公主这么一个闺女,也无甚大的野心。
可肯定要替自己谋后路的。
她今个儿的这番示弱,也是像母妃表明态度,她并不欲和母妃为敌。一切,不过是形势逼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