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顺王爷临危受难前,他安插的耳目曾打听到一件令他很介意的事。只可惜他安插的细作身份太低,只探其皮毛,并未深入。后来不论他如何费力探查,却查不出所以然来,又隔了这般许久时候,他也便搁置了。然再遇贾晏良,思其这几年的种种,特别是他忽然出家忽然归来的种种,他便忽然有了怀疑。
但也仅仅是怀疑罢了,那件事还需细查,寻佐证才可。不过,眼下看贾晏良是个甚为有才之人,尚可用之。
晏良端坐在马车之中,双眸一直平视前方,直到车停,吴秋茂叫了声“老爷,到了”,他方转动眼眸,躬身下车。
晏良跨进府门走了大概七八丈远,缓缓停下脚步,转身对吴秋茂道:“弄两个可靠的人,跟住落九。”
“落九?”吴秋茂有点发懵,想了想问,“是齐大人身边的那个……”
“嗯。”晏良答完话,撩起袍子就快步往福禄堂去。
晏良进了院,便打算去书房,却见院内本蹲在廊下的三名丫鬟急忙迎过来,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家里来的人如何,荣府老太太之类的话,晏良都没有细听。最后扯到了什么媒婆,晏良抬起的脚僵了下,方落地,他转头朝福禄堂的正厅望去,就听身边的丫鬟甜甜的说:“奴婢们都不敢轻易做主,那婆子就在那里等着呢!”
晏良眼里闪出一抹厉光,转过头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快步走进了书房。吴秋茂忙要跟着进,那厢有嬷嬷赶过来,说了今日来信的事。
吴秋茂接了信便打发走人,转身要进书房,却见院里的丫鬟对他比划手。
吴秋茂会意,晓得她们说的是媒婆的事,皱眉对她们摇摇头。
吴秋茂进屋将信递给了老爷,“金陵的信来了。”
晏良看过之后,点了点头,便执笔在宣纸上认真对着一本旧的道经誊抄。
吴秋茂看了后有些讶异,毕竟老爷从道观回来之后,一直表现出对官场的热忱。而今怎么突然临摹起道经来了,难道老爷又心生隐退之意?
吴秋茂想问又不敢问,上了茶之后,便默默退下。
“见了珍儿,引他去他媳妇那。”晏良突然道。
吴秋茂心里谨记老爷刚才的所有交代,出门就开始先掂量着人选去跟着那个落九。急急往贾珍院方向去,刚好半路碰见他,赶紧笑着行礼。
“这般猴急做什么去?不伺候老爷了?”贾珍问。
吴秋茂:“刚在书房服侍,这会儿领命出去办件事。”
“什么事?”贾珍贼好奇问。
吴秋茂不说。
贾珍不耐烦的摆摆手,心里暗骂他是条忠狗,不愧是老爷看上的。“对了,我听说那对被赶走的祖孙俩,还写信来了?”
吴秋茂知道他说的是贾代儒,点了点头,特意告知:“他们现今如我一般,给老爷办事。”
“搞笑。”贾珍嘻哈笑两声,还要说话。
吴秋茂忙转身表示要去通报老爷帮他。
“别别别,你瞧我这副邋遢样,可不能见老爷。啊,对了,我想来我还要去上课,回见。”贾珍摆摆手,匆匆忙忙去了,走步的速度可比来的时候快三四倍,眨眼间就在吴秋茂跟前没了踪影。
不过贾珍可没什么真心心思去上课学习,他刚装了肚子疼,他喝了一肚子热茶才憋得一头热汗蒙混过关,可不能白流。贾珍想了想,跑去他媳妇尤氏哪儿打诨。
尤氏整查点记录老爷刚刚通知过来的田产事宜。见贾珍来了,她便忍不住高兴的和他说老爷在祖坟边上置田的事儿。
“好好的,干什么那么做?”
“怕是出事吧,未雨绸缪,日后荫蔽子孙。”
“而今他在官场风头正盛呢,怕什么。八成是老爷心软,可怜那贾代儒祖孙呢,才给他们找事做。”贾珍歪着嘴道,“细想想,我若也能去金陵就好了,至少离得远,过得比现下自在。”
“小心这话被老爷听见,打断你的腿!”尤氏掩嘴笑,半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