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意识到骆遇川有话要对他说,紧张之余,又隐隐地期待。
“我大概三岁的时候被我现在的父母收养。”骆遇川说。
江淼呆住:“什么?”
他没料到是这样的开场白。
骆遇川声音依然低沉平静,似乎在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他说:“之前我一直住在福利院里,听老院长说,我是被人在菜市捡到的,那时才几个月大,身上裹了一床小被子,里面塞了一张写着名字和生辰的纸条,其他什么都没有。”
江淼心里一紧,不由回握住骆遇川的手。
骆遇川低头,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据说福利院的阿姨老师们都猜测我应该很快会被领养,因为长得好看,身体也健康,可是太小的时候领养人觉得喂养太麻烦,长大一点到一两岁能跑能说了,领养人又觉得我太沉闷,不像别的小孩会卖乖讨大人喜欢,结果拖来拖去,直到三岁才被我现在的养父母收养。”
他轻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说:“他们觉得我不爱说话,甚至不苟言笑都没有关系,倒是安安静静的,比较让人省心。”
江淼张了张嘴,又抿住唇,骆遇川笑笑:“想问什么?问吧。”
江淼看看他,皱着眉不解地说:“既然你小时候长得好看,身体又健康,又是男孩子,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我?”骆遇川替他把后半句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没办法解释的事,我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印象,他们唯一留给我的,大概就是这个名字吧。”
骆遇川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随了养父的姓,他们还是保留了我名字,那时候我的养母一直被诊断说不能生育,所以刚被领养那几年,他们也尽自己所能给我最好的照顾,别的孩子有的,也会尽量让我也有。
“他们文化程度不高,收入有限,也不是情感细腻的人,教导我的方式比较简单粗暴,情感上的交流几乎没有,只是单方面要求我听话就好。我七岁那年,养母怀孕了,虽然之前他们各处求医,医生都断言她不能生育,但她还是怀孕了,一年后我有了一个弟弟,全家人都很高兴……”
骆遇川说着微微有些出神。
张晶生下骆伟之后家里的亲戚,厂里的工友,街坊四邻都来家里祝贺,小骆遇川也被大人感染,沉浸在自己有了一个弟弟的喜悦里,他听到有人夸弟弟长得精神,有人感慨养父终于有后了,也有人摇头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要领养一个,现在两个儿子养起来多累,吃不消的。
“后来呢?”
江淼的问题打断了骆遇川的回想,他抬头看着江淼,继续说:“后来我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他们的收入要养两个儿子实在有些艰难,除了必须的学费,其他的就很难再顾及到我,我就是那时候开始打工的吧,送报纸,卖棒冰,呵,还是不说了,挺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