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的只是我,产生幻觉的只有我。
他不停地默念着这句话。
然而吧台前的客人没有动,排在下一位的客人也没有动,它们像是失去了反应般喘着粗气,佝偻着身子挡住了夕阳的余晖。
傍晚的甜品屋里一片漆黑。
残存的夕阳只愿眷顾橱窗边狭小的窗台,它为巴掌大的木条镀上了一层金边,却吝啬于沾染店内污浊的空气。没有人交谈,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恶臭,吧台前的客人艰难地收回了手臂,印桐侧过身避开了它的视线,听到它说。
“就要这些了……谢谢,班长……”
“谢谢,班长……”
黑暗有人重复道。
“谢谢……班长……”
“谢谢……班长……”
“谢……谢班长……”
“班……长……”
片刻静默后喧嚣声四起,无数嘶哑的声音宛若着魔般重复着两个单调的字音,扭曲的语调带着莫名的欢快,宛若黑暗中的恶魔找到了新奇的玩具。
嘈杂的语速逐步加快,不同的音色渐次清亮,它们弥散在黑暗里的每个角落,就像成千上百个人拥挤着撞进了印桐的店铺里。
它们隐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视线舔舐着他的躯体。
无数声“班长”重复着堆叠着,纠缠着犹如一句咒语。
直到清脆的门铃声骤然响起。
刺骨的寒风涌动着吹散粘稠的空气,殷红的夕阳宛若一瓶沉睡多年的红酒,在门扉敞开的瞬间翻滚着覆盖冰冷的木地板。正对着吧台的门口走进了一位客人,他有着一双烟灰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暴雨前阴仄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