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走廊尽头的一间诊疗室门口停下。
人群自觉地断成两截,指导员带着我们拐弯踩上通往四楼的台阶。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被留在原地的同学,他们沉默着,视线停留在光洁的地面上,就像一座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没有人(敢)说话。
没有人(敢)反抗。
——这就是“规定”。
我看向走廊另一侧的窗户。一扇扇透明的玻璃窗紧闭着,傍晚的夕阳漫过窗框落在来往行人的脚下,漆黑的影子排着队低垂着头,整齐地向前挪移。
我的脚步停了一瞬,身旁突然有人笑道:“逃不掉的。”
茜色的夕阳里,我看到董天天冲我笑了一下。他说:“那些窗户玻璃可不是你能撞碎的,别添麻烦,除了班长,可没人愿意帮你善后。”
我将视线挪回指导员的背影上,他瘦削的肩膀盛着夕阳,整个人崩得像张弓。
他在紧张,或者还有些无法言说的害怕。
我想着自己刚刚冲动的念头,想着一夜之间就被所有人遗忘的谭笑。每一扇紧闭的诊疗室前都会留下将近半个班级的学生,以至于走到四楼最里面的房间时,就剩下了不到十五个人。
我看着我的指导员伸出手,在那扇只开了一面透光窗的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他说:“陈医生,我是二年A班的班长。”
我想着,我确实还有很多秘密不知道。
……
中央空调在寒冷的冬日里拼命地抵御着糟糕的外界温度,印桐从思绪中回过神,望着手里化到只剩下的半块考维曲,心疼地眨了眨眼睛。
他将巧克力扔进嘴里,无意识地舔掉指腹上沾着的浓浆,店里的时钟已经晃悠悠地停在了17:00,离他下班就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印小老板想着自己清早读完的那封信,垂眸拧开了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