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么软体动物在地上逶迤的声音。
董天天对这股动静有着极大的心理阴影,毕竟当年刚逃出学校的时候,他和闻秋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杨旭那小子就在悬浮车上突变成了这种奇怪的东西。
董天天至今还记得它那对仿佛被抽去骨头的后肢,黏腻的血水从它的毛孔里渗出来,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污浊的印迹。藏在后车厢里的杨旭就像一只巨大的虫子,拖曳着**发出蠕动的杂音,那副场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董天天无法逃离的噩梦,仿佛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死在令人作呕的虫洞里。
现下想来,这大概也属于试剂变异的一种趋势。
董天天实在没什么心思研究生物医学,退回电梯里只想赶紧下楼。然而在他摁上关门键的时候电梯却突然失灵了,笨重的机械门一开一合,伴随着运作时细微的电流声,就像一对不断咬合的机械齿轮。
他看到电梯门外,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摁下楼层的控制面板上。
那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
——它刚才就在这里吗?
董天天突然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那具尸体身上披着一件血淋淋的外套,宽松版的,下摆还在淌血,看样式应该和他们的冬季校服是一个版图。董天天的视线隔着不断开合的门板看向了电梯外的控制面板,这东西已经坏了,边缘上还残留着斧刃的留下的裂痕,想必生前没经历什么好事。
他握着消防斧的手紧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外的电梯间。
那阵黏腻的声音夹杂在细微的电流声中,渐次接近了出现故障的电梯间。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而后董天天看到,刚刚被他错脚踢飞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两下,突然稳稳地停在了正对着电梯的走廊上。
它眨了下眼睛,应该是眼睛,董天天实在没能耐隔着一脸血辨别出一颗头的面部表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他觉得荒诞,既荒诞又可笑,因为那颗头甚至清了清嗓子,在短暂的停顿后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