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什么石碑!这分明是一张由飞剑碎片拼成的巨大面孔!方才那两道横缝竟是这巨大面孔睁开了眼睛!
直到此时,真正见到这位“守冢人”,华嶷才隐隐觉得害怕,然而,却已经没有太多余地留给他周旋了。
那巨大面孔下方开合间,冰冷如来自九幽之地的声音响起:“启——剑——问!”
随即,那巨大的面孔再次飞旋起来,搅动得整个空间中再次碎片飞散,然后这些飞旋着的碎片聚集在一处竟是合成了一把凛冽无比、威势滔滔的巨剑!
直到看见这把破碎却必定威力惊人的巨剑,杜子腾才觉得,尽管这些飞剑已经失去了主人,可岁月留在它们身上的荣耀印迹却永远不会消退。
方才那张巨大的面孔完全无法形容五官是俊俏是丑陋,亦无法辨认男女老少,更无从得知那气质是飞扬桀骜亦或是温文尔雅,又或者都有一些,却莫名叫人心中笃定,那一定是个剑修!现在想来,也许那张面孔是揉合了所有这些飞剑主人的模样吧。
而现下,这些残片聚集而成的巨剑上亦难以形容是何样的剑意,其中似乎既有细致绵绵的雨意,亦有纵横不屈的正气,既有柔肠侠骨的悲悯又有嫉恶如仇的杀意,如此之多的风骨凝聚其上,如此之多的剑意汇合到一起,却叫人生不出半点别扭之感,是了,是因为无论是柔是刚,是强是弱,这些所有剑意此时此刻都只指向一处:心存公正,只为云横!
因此才能如此众多的剑意相依共存绝无半点冲突矛盾,恍然如一。
难道,这就是守冢人?亦是守冢人的剑?
第125章 洗清与垂死之斗
面对这样一把慑人的巨剑,杜子腾也只暗暗猜想,也许这就是剑问之堑中的那把剑,只是不知到底是怎么个问法了。
杜子腾心中存疑的当口,那把巨剑仿佛活过来一般,剑尖陡然一转,竟是直指钱有财!
钱有财身为金丹长老,亦经历过不少风浪,今朝大起大落之后,按说心境早已宁定,可这把巨剑沛然之威直朝他识海中滔滔而下时,他额头的汗水还是刷地一下直流了出来。
那巨剑微微一颤,在场诸多金丹只觉自己像眼花了一般,那巨剑陡然间似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只留下一个影子一般竟是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然后,整个空间共鸣一样地发出一阵恐怖的震鸣,竟像无数个或柔和慈祥或刚正不屈或儒雅温文的声音在向钱有财同时发声,那语气有急切严厉,亦有从容淡雅,有冰冷不阿的,亦有舒缓款款,唯一相同的便是,这许多声音,每一道都蕴含着莫大法力直击神识,好像那些剑意曾经的主人亲身降临同时发问一般,竟令钱有财兴不起半点抵抗之意。
一旁的众多金丹修士连同萧辰与杜子腾尽皆只能感受那股威力强大的震鸣,其中内容却是半点不知,然后他们便看到钱有财紧张至极地张口喊道:
“我没有勾结萧辰!”
那震鸣猛然之间狠狠加强,竟是让金丹修士都觉耳中剧痛,神识一沉,杜子腾与耿丽这样的筑基修士更是觉得心神如受巨创,这不过是那巨剑余波所及,剑锋所指的钱有财更是狼狈得汗水滚滚而下:
“我护着那几个弟子只是为了保护门源在仙缘镇上的生意!”
此时那剑上长鸣竟越来越尖锐,直如利器一般!到得最后竟仿佛已经跨越了人耳所听极限,只有巨剑周遭空间隐隐的撕裂在展示着那是何等恐怖的力量,直令数位金丹修士脸色剧变之下后退数步,而首当其冲的钱有财更是不堪,整个人似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语声中已经不由自主开始颤抖战栗起来:
“是我财迷心窍,跟着门派在仙缘镇上做了门买卖辰字装的营生,为着那些分润我这才出手……”
钱有财这般狼狈中步步被逼着说出实话的模样直令在场许多金丹倏然色变,不是为了钱有财这谋私之赚,而是因为他毕竟是个金丹修士,似这等事定是心中极隐秘的阴私,钱有财最初之时分明心有顾忌并不想说,那巨剑中不知有何等威慑,竟是让钱有财不得不将这些阴私步步吐露,谁人心中无私,谁能说自己在这巨剑之下不会将内心私密吐露,谁又能不恐惧?
华嶷心中更是一片惊恐欲绝,若说阴私,在场这么多金丹修士多是剑修,纵有些不愿示人之事也不过是于私德有亏,但他心中的事若是被逼问出来,只怕不只是横霄剑派,整个正道都将再无他容身之处。若说恐惧,在场再没有一人是比他更甚。
华嶷双腿隐隐的颤抖令他身旁的耿丽都有些奇怪,忍不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华嶷觉察到了自己这一点失态,他迅速瞥了一眼四周,好在畏惧不只他一人,毕竟谁心里没点不想示人之事?他只迅速调整了表情心态,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耿丽只当师尊亦是对这巨剑之威震骇,而且她并不是耿华那等心思绝伦的性子,弟弟失踪之后师尊才渐渐倚重她,华嶷平素积威甚重,她亦不敢多问,只垂下头来,不知在思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