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这么啰嗦抱怨着,老夏却还是麻利收拾了摊子,同老伙计勾肩搭背朝这乱糟糟又异常有生命力的集市一角,那临时的酒摊子走去。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这血盆口明明依旧风厉如刀,乱石森森,天空依旧是压抑的浴血之色,却莫名令赵进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温暖自心底洋溢开来,他展颜一笑:“山兄、秦兄,走走走,今天我做东,咱们也尝尝那禾禾酿去!”
“怎么好叫赵兄你破费……”
山前子这谦辞没说完,秦姓修士已是接口道:“诶?当真?我听说这集市上的禾禾酿是遂易古城最有名的那家醉仙居运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咱们品鉴品鉴?”
赵进哈哈一笑揽着山前子不由分说地道:“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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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线,却是一场雷霆在酝酿。
看着底下那几乎看不到头的两条队伍,刑明亮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就是你们御兽宗想出来的‘好’主意?!”刑明亮阴沉的声音里似有惊雷翻滚。
一旁的左航、刘析早已是大气不敢出,而何世明面上却依旧平静:“掌事缘何动怒?如今咱们西线散修以灵物向其余的散修们兑换来首级,这意味着六派散修所赚的首级将尽皆集于您之手,有多少首级就会换成多少灵石——若论物美价廉,六派之中绝无出我们西线之右者——这些散修中有多少灵石最终都会是您的,来兑首级的、兑灵物的越多,这馅饼越做越大,您近日的收益恐怕又翻了数倍,这可都是好事啊。”
刑明亮冷冷瞥了何世明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刘析最是明白自己这便宜舅舅那点心思不过,嘿,他刘析别的本事没有,这揣摩上峰察言观色却可是他吃饭的家伙:收益近日翻了数倍必是事实,可身为掌事,他这便宜舅舅亦有些难言之隐,却又舍不得到手的这些利润,不能明面儿上怪罪这御兽宗,既想搂着度夜资不撒手又想立个金灿灿的牌坊……啧啧,终究还是只能指望他这便宜外甥来出场分忧哇……
而且,他原本好好管着兑换一事的肥差,如今这御兽宗一来,全都搅和了个干干净净,里面什么红包、什么分润、什么灰色收益都没了!
刘析心中冷哼,要怪就怪你们御兽宗不识时务!
随即刘析咳嗽一声,朝何世明摆出一副横眉冷对的骄横面孔:“你以为我舅……我们碧月城的掌事大人是何等人物?岂是你们御兽宗这种眼皮子浅的小门小派可以揣度的?”
“你们眼里只有那些许微薄之利,我们掌事大人所虑的,却是整个西线、乃至整个血盆口的战局!你们只想着借着收拢六派所有首级,趁机从中渔利,却没想过,原本是六派分摊这些灵石的,如今却全要我碧月城一派支应!”
“我们虽身在门派之外,却永远是我碧月城最忠贞的弟子!”刘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似这等损门派之利全只为一己之利者,绝不是我们这等忠贞弟子所为!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高瞻远瞩心忧战局的掌事大人!你御兽宗原来如何我们不管,可既有幸在我碧月城麾下做事,便要学我碧月城皎皎门派之风,以大局为重!”
说到后来,刘析是一脸的痛心疾首,语重心长。
即使是一旁的左航看来,也觉得实在是太难为何世明了,在这么恶心的一番话下,竟然还真地做出一脸真挚感动的受教表情。
何世明“大彻大悟”地道:“原来如此!唉,我们这些小门派出身的修士就是这般,顾前不顾后,累得掌事为难了,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啊!”
刘析眯了眯眼睛,哟,这家伙还挺上道的嘛,他心中的危机感登时直线蹿升——在一个以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为生的家伙看来,一个同样精通此道的家伙无疑是最大威胁。
刑明亮却是舒服地就着这台阶下来了:“咳,也怪我先前没向你们好好地说明我碧月城泱泱门风,我碧月城既然以天下魁首自居,便要担负天下之现……唉,非是我碧月城不愿承担六派散修首级的费用,而是长此以往,其余五派懈怠成性,修真界便真正会成一盘散沙,难抗妖魔……”
左航已经深深埋下了脑袋,否则,他怕他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会将他的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他没想到,掌事这么能睁眼说瞎话。
居然给公库灵石不够支应的事硬生生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架子,说什么生怕其余五派不参与后懈怠……还不是他怕公库灵石见底一事被门派知晓?
要知道,这季公库的灵石可是才请了没多久,这么快见底,是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的。
若是此事在碧月城中传开,只怕掌事那些旧日有嫌隙的同门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落井下石的,到了那时,只怕他借着公库变着法儿牟利导致预算超支一事便会再也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