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叫明昱的却是毫不客气地冷笑道:“什么族地?在我等面前,王氏莫不是还想摆什么冠冕堂皇的架子不成?!别人不知,你们王氏难道自己不知道?看这荒芜落魄的模样,多半是你们族中荒弃之地,还不定平日有没有你们王氏之人呢,何来族地之说!
更何况妖族蠢蠢欲动,此次覆星天钟长鸣,我等赶来处置便见此地妖气重重,显是有大妖私自进阶!你王氏不协助我等击杀此逆,反而以这等可笑理由来阻拦我等,居心何在?
我等若向渊上回禀,定饶不了你王氏之罪!先是失于勘察,致使妖逆晋阶,后是蓄意阻拦我等、放跑妖逆!我倒要看看,你们王氏有几个胆子,敢公然违背斩梧渊之誓,与周天诸界所有人族为敌!”
杜子腾在底下亦是听得暗暗摇头,这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这王氏,莫非就是王璟所在的那个家族?如此,便也能说得通了。
王璟昔年触犯族中铁律,白澍身死,他被镇压在法天大阵之下,王氏派了些族人看管大阵,即是看守王璟,却绝没有想到,在这偏僻绝地,王璟竟能以一己之力谋划出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还令白澍死而复生、晋阶妖祖。
斩梧渊之誓下,妖族的从属奴役地位是绝不容置疑的,谁违背当年的誓言,谁便是人族共敌,没有二话。
这覆星天钟更是人族中地位极其尊崇的先天圣物,每次长鸣皆会发生于人族有重大关碍之事,此次天钟长鸣又恰值妖族蠢蠢欲动之时,在斩梧渊看来,便是一道需要重视的警讯,明昱既然代表了斩梧渊前来,便显示出了重视,这王珏亦是倒霉,好死不死地居然惹了斩梧渊中少有的铁面人物。
王珏在这样的指责面前都有些额头见汗,王氏族中亦是感应到当年留于此地的讯号不对才派人前来,只是这个地方偏僻得紧,除了一些鸡肋般的妖灵器并无甚特别的出产,那妖灵器连好点的法器都比不上,王氏族中便一直放宽了对于此地的监察。
他们收到讯号亦有段时日,只是一直不曾太过重视,而现在派来的王珏在族中亦不过只是一个资质不错的子弟,可以想见王氏族中对此事的态度。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覆星天钟居然会因为此地的变故而罕见长鸣,甚至惊动了斩梧渊八部,恐怕定又是另一副面孔,说不准会屁滚尿流地爬将过来。
而王珏此时却是汗透重衫,他奉命前来不过是来查看此地有没有什么变故,这个地方对于王氏来说可有可无,他原本设想中,亦不过是一场浪费时间的族内任务,出于子弟的义务,不得不走个过场完成罢了。
谁知竟是这样的大娄子!
好在他一贯为人仔细谨慎,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便能在名中带上王氏核心子弟的标志,此次前来,他用的是与此地相连的传送法器,亦曾翻阅族志事先了解过此地先前的变故。
如果有能令覆星天钟都重视的大妖在此晋阶……想到族志中关于那位族中前辈天赋纵横的记载、又是因何而获罪,王珏额头见汗,只希望这位代表斩梧渊而来的修士没有产生什么联想。
可即使如此,这咄咄逼人的问责若是真的追究起来,王氏亦是难辞其咎。
他现下就算通知了族中长老们,他们再赶过来处置也已经太迟,若处理不好,回头若斩梧渊向王氏问责,那族中追究起来……一个不好,说不得,他的下场也不会比族中那前辈好到哪里去。
王氏,一贯是会将罪责往他们这些子弟头上推的,翻过族志的王珏心中十分清楚。
更何况,他心中还另一番算盘,世事皆有两面,现在看来此事风险巨大,可若处理得当,挑战亦是机缘,端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在下王氏王珏,敢问这位道友……可是出身渊下八部?”
先前那被王珏噎了一次的燕氏女修士却是不疾不徐地开口笑道:“好叫王道友你知道,这位便是赤部明昱明部领。”
王珏面上十分震惊:“明部领!”
明昱冷笑道:“便是我,怎么?难道你们王氏还想到斩梧渊来寻我的不是?!”
王珏此时全无诘问那燕氏女子的嚣张跋扈,只立马躬身道:“明部领误会了!实在是您威名远播,我王氏偏居周天诸界一隅,亦是对您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更是听过您一日之间亲斩七位大妖的英雄故事,心中仰慕已久,失态之处,还请您见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昱面上神情不动,但他这般冷面之人方才斥责了那么多,此时不再多说只哼了一声便是个好兆头。
而王珏心中更怦怦直跳,明昱是斩梧渊下八部中势头最劲的几人之一,年纪轻轻便已是部领之尊,杀性极烈,十分不好招惹,真不知道此次覆星天钟到底是给出了什么样的讯息,斩梧渊竟直接派了他来!
可越是这般,王珏便知道越要把握好分寸,他当即不卑不亢却又不失恭敬地道:“明部领,实不相瞒,我王氏亦是亲历斩梧之变流传至今的人族世家之一,祖上甚至亦有大能亲自参与斩梧渊盟誓,此地亦是当年族中处置一违誓弟子之处,那弟子前程远大,若我王氏没有那坚定的维护明誓之心,当年又怎么会处置得那般果断坚决?还请诸位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