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登时就响起隐隐嗡嗡的不满之声。
杜子腾那颗跃动不休的心猛然一缩,台上那主持者却露出一种神秘的表情:“但我相信,只要我说出议程改变的缘故,诸位皆会原谅我飞天界这一番安排的,因为,诸位即将见识到的是我周天诸界最神秘的宝贝——”
随着这高昂激动的声音响起,台上竟如湖面一般涌起道道波澜,然后就那台面就如帘子般被掀起,露出后面的情景来,全场此时针落可闻。
那是紧挨着湖面的一处繁花盛地,宝花玉树,琳琅满目,妖气氤氲斑斓,雾遮云掩中,独衬出那一张微微蹙眉的面孔,不辨雌雄,脂玉般的颊上犹带红晕,似在沉睡中懵然不知周知一切,却直教世间绮丽绝景黯然失色,叫场中这许多颗七情不动的修炼之心猛然炽烈!
那主持者的声音似乎都被这绝世之色震住一般,好半晌才放轻了声音,好似怕惊扰它的沉睡一般:“这是只将将进阶七尾的天心狐,如诸位所见,捕猎它的大能连它隐居的一方天地都直接切割了封存……”
仿佛是觉得这样的解释不够震撼,主持者的声音意犹未尽地道:“天心狐,认主之后辅之以炉鼎之法,便可令心若冰清、神近天道,此后再无走火入魔之虞!”
他更有一句话含在嘴中未说,传闻当世著名的大能之一大乘修士陆乘风,便是借着这样一只天心狐之助以飞一般的速度登上大乘之尊!
能在这个场合肆无忌惮出手夺宝的谁不是一方之主,能当得一方之主的,谁没有些奇遇?谁不是天赋绝佳?到得这样的修行层面,于他们而言,也许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再夺得什么牛叉逆天的功法,而是要少犯错,少走弯路,少一些绊脚石——走火入魔便是这修行道上最恐怖的障碍之一。
多少天纵英才便是倒在这一道坎儿上,轻则修为倒退自此泯然众人,重则身死道消再无人提及。
若能有这样一道护身符,这简直是修行道上多了一条通天之梯!
而飞天界这一次当真是好大的血本!
一只刚刚进阶的七尾天心狐,若真真算起来,这也是分神期的绝世高手,且天心狐本命妖术中于神魂操纵再有加成,普通分神期高手绝不是对手。
若是一只完好无损的七尾天心狐就是飞天界送上门来,恐怕在场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保证这认主的过程能安然走完——毕竟,那可是天心狐,认主时结下的灵契不被对方反而利用操纵之就不错了!
可妙就妙在,这是一只刚刚进阶的七尾天心狐!
为了进阶,这只天心狐必是耗尽了神识妖力,正是最为虚弱之时,难怪那位捕猎的大能不惜运用这切割空间的神通将其封锁起来,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它不在短时间内立即苏醒!
那么,这夺宝大会进行到一半强行插入这只天心狐更是容易解释,每过去一点时间,这只天心狐都有可能会实力增强一些,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谁能夺下它,成为它未来的主人,才好尽快进行认主之式,以保万无一失!
在这样的至宝面前,不必那位主持者再多说什么,战局迅速进入速战速决阶段:因为有能力角逐的场中就那么几位,甚至他们之间互有了解,在这种时间紧要的关口,自然是直接进入白热化阶段。
当一件件闻所未闻的灵物被当成筹码扔出,当一个又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被简短的言语中吐露,场中所有修士都保持着一种炽烈的安静,他们都没有出声,可一个个都心如擂鼓,远比那些一掷千金的大能们还要激动紧张:这是许多中低阶修士生平难得的可以真正一窥大修士们日常的机会。
那样多的天材地宝、灵石如海,从那一个个也许声名如雷贯耳、也许修为通天彻地的大能口中吐露出来,如若不是这样的场合,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听到。
这也是这斗宝大会坚持到如今的传统之一,大修士们固然可以有手段避过普通修士来商议价格,可这斗宝会便是要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达成交易,否则这守一轩的斗宝会何以一年年这般火爆?
但在那一颗颗沸腾的心脏之中,却有一颗,平静到了冷静,缓缓、缓缓地跃动着,在千万双炽烈、贪婪、兴奋、激动的眼神中,那一双幽深平静的眼睛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此刻平静如镜,缓缓扫视全场,不论是那些大能或坚决或迟疑的声音、还是那些激动的小修士面上的潮红,甚至,甚至是台中央那张宜嗔宜喜的面孔上始终如一的呼吸,没有一点细节被他遗漏。
明竹的目光先是被那七尾天心狐牢牢吸引了目光,然后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看了看左右,杜子腾神情专注双奇怪,谢乾元却是兴奋地牢牢关切着场中竞逐,没有一个人注视到他,他才微微吁了口气,然后不太确定地道:“萧大师……这利用妖物来修行毕竟是旁门左道,不可取的。”
谢乾元自那激动的情绪中略微抽离了一些出来,面上就带了些尴尬,斩梧渊乃是周天诸界中对于妖族最为深恶痛绝的一个群体,他已经竭力安排,等会儿会令他们二人提前离开,避开了最后那些强大妖族被一一拍出的顶级盛宴狂欢,没有想到竟还是因为这七尾天心狐之故令对方有些不悦。
但此事他并不好解释,整个飞天界中转流通的最好货物之一便是顶级的妖族,他再解释亦不过只是徒然掩示,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倒不如当作一句小孩子不顾场合的单纯劝告,听过便不算,不计较还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