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时,只是静静看着自家徒儿将一切道来,心中已经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毕竟,明昱的面前,此时不只有晓林洞这个庞然大物,还有玉霄隐隐罩向斩梧盟每个角落的巨大身影。
明昱此时竭力想要一个人战斗下去,措辞间便亦不再掩饰锋芒:“二十四小界皆破,那集平界被妖族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诸妖往来其间宛若自家后院,十分难以对付,我与手下精锐费尽力气才寻到战线大阵的旧址,打探到了当初的一些情形。”
玉霄真人眯起眼睛:“哦?集平界大阵因何而破?”然后他微微一笑,衬着那眼神,十分渗人:“该不会当真是那什么玉真门掌门畏罪自尽时所说,是晓林洞克扣物资所致吧?我斩梧盟所有物资配送皆有玉碟为证,若真有伪造矫证之事,你们晓林洞上下……可莫要怪盟中规矩森严了!”
这一番问话,似是追问,又是警告,意味深长又寒凉无比,没有夹杂半点大修士的威压,听起来是在警告晓林洞,可谁不知道这话是说给明昱听的,那里面警告之意如此明晰强大,叫明昱想会错意都难。
玉碟中一般会如实记载物资进出的一切,以供查证,这番话哪里是在警告晓林洞,分明就是在指点对方如何洗脱罪名!
至于那玉真门掌门……畏罪自尽四个字也足以说明玉霄的态度,按他的说法,玉真门这掌门立什么血誓不过是为了逃避责罚……如今死无对证,以玉霄的身份地位,如若当真要给那玉真门掌门扣下这样的帽子,谁又能阻挡?
一句话将人证洗净,又找出了新的物证,这位玉霄真人真不愧是代表斩梧渊主持盟中事宜之人,确实是能耐非凡,眼睛也不眨便能轻易地颠倒黑白。
那晓林洞掌门如何不知道玉霄心意,当即知机地行礼道:“执事真人,我晓林洞素来以斩梧盟使命为己命,征集物资、运输战备,途中多少阻碍,又为此得罪了多少盟中弟兄……若当真是我晓林洞克扣物资,任由盟中处罚,我晓林洞上下绝无二话!”
这番话铿锵有力,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赤部部首与明昱这对师徒召集这议事会是要如何来污蔑他们晓林洞呢,所以才需要他们这般大力剖白。
玉霄真人一笑:“如此便好,明昱你说吧,此事到底与晓林洞有无关系。”
这口气十分轻松,显然,在这位斩梧盟执事真人、斩梧渊紫部部首的眼中,这晓林洞再如何不晓事,也绝不会在第六轮大战前夕去做这样的蠢事!克扣物资?笑话!说句不好听的,克扣下来的那点东西恐怕给晓林洞塞牙都不够!
再者说,玉霄眼中凶光一闪,便真有什么纰漏,这晓林洞可是大了去了,那么多洞主,有一两个阳奉阴违的,也无甚奇怪的。
明昱闻言抬起头直视玉霄真人,好半晌,才缓缓道:“我此去集平界只是查探大阵相关之事,余者并不知晓。”
玉霄真人哼笑一声,不予置评。
明昱当然没有办法给出评判了,要他来说与晓林洞有没有关系,他又不是傻子!此时议事会所有修士都在,他只要就事论事就行。
于是,明昱只道:“属下从集平界将大阵破败情形录入水镜中,斗胆请执事真人召集几位符阵大师前来鉴别。”
玉霄挑眉,怎么,难道这小子当真怕了,所以只说大阵,不提晓林洞?要知道,如果真要揭露晓林洞贪墨,大阵什么的压根不重要,找到集平界的库房、甚至是账本玉碟才最重要,可看明昱的模样,似乎真的是与大阵相关。
玉霄没有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
海尘与岑泽很快前来。
他们二人先前为了验看集平界等二十四界与枫晓界的大阵被召唤前来,因为验看结果造成玉真门掌门那血誓事件的余波,一时间,二人也未能离去,此时议事会一召便至。
此时气氛便更是微妙,主持此事的玉霄是斩梧渊中一部之首,同时又领着斩梧盟的执事事务,但这件事情上,他毫无疑问是站晓林洞那边,可来的这两位大师,一个是斩梧渊的,一个是晓林洞的,不知待会儿他们又会是如何立场……
众人看向明昱的时候便不免带了几分同情,海尘的立场必是已经确定,纵然岑泽现在立场不明,但可以推知,在岑泽看来,无论玉霄还是祈涯,俱是斩梧渊中修士,他根本没有必要站队,二人之中,一人立场确定,一人立场中立,结局便已经注定,真不知这明昱为何非要符阵大师亲至。
而明昱仿佛不知道这些桌面下的顾虑,他只深吸一口气:“这便是我在集平界那战阵前线探到的情形。”
大抵是因为妖族环伺,隐匿于敌军之中进行刺探实在太过危险,水镜术中的一切都飞快变幻,角度亦是颤动异常,显是录制这影像的人在飞快高速地运动躲避着一切可能发现之人。
但这些大修士还是很快辨认出满地尸骸与那破败的军营遗迹,这应该就是当日被攻破的集平界前线战阵了。
海尘与岑泽二人亦是聚精会神,不论什么立场,他们二人都是符阵大师,虽则说他们都知道大阵自内被攻破必是与大阵删减太过有关,但到底是从这删减版本大阵的哪个地方攻破的,于符阵大师而言,亦是十分关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