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找不到再继续扣押范墉的借口,如果继续下去,彼时几乎大半个小雅界的修士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兰文既然口口声声咬定他们还有隐瞒,已经请出了大修士,却依旧说不出将那些东西藏在何处……恐怕整个小雅界都会沸反盈天。
如果到时候,他贪图范氏财资之事被捅出去、影响整个斩梧渊禁绝掌中宝的大计,那才是真的要命。
兰文是爱财,但更惜命。
他是斩梧渊的弟子,毕竟这等大局观是受过充分教导的。
虽然心中恨恨不甘,但他相信,来日方长,只要继续查禁掌中宝,只要他还是斩梧渊的弟子,继续负责此事,范氏……迟早会落在他手上!
而范墉离开大阵之时,整个小雅界几乎所有修士都来到了现场,那场面感人之至,简直叫人热泪盈眶。
而范轩身历了所有事,他隐有所感,眼前愿意迎接父亲出阵的所有修士,不只是因为范氏经营许多年结下的善因善果,更因为,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王琷,更因为身旁这位王兄吧,因为他在兰文那样颠倒是非黑白的黑暗关头能够挺身而出、仗义直言,更用智慧与行为向所有小雅界修士说明了什么叫邪不胜正、什么叫世间自有正义……叫所有人还相信,这世间还有公平与道义。
这些修士在迎接父亲,也许更是在迎接心中那期盼得太久的光明。
一时间,明明还很年轻的范大少竟觉得如历沧桑、感慨万千。
范墉经历这一遭罪,身体受损得厉害,好在范氏积淀不凡,珍稀灵物不要灵石一般地洒补下去,恢复了一些元气,终是能在王琷再次布下隔绝大阵之后,能够坐起来听听自家儿子到底是怎么做到了一切。
待听到“掌中宝”三个字时,范墉几乎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看一眼自家儿子,苦笑叹气。
王琷却是郑重将范氏财物悉数交还给范墉:“按当日神魂之誓约定,这些东西需按照范氏继承排序来交还……您身为范氏家主,还请您清点有无遗漏。”
范墉却是看也不看地收下,郑重道:“大恩大德,范氏永远感激在心。”
王琷一笑:“先前我那买卖还小,是您看在范兄弟份儿上,多番照拂,此次不过投桃报李,何须言谢。”
他是这么一说,范墉又岂能当真。先前那是什么时候,太平年间,他见王琷与范轩一般年纪,买卖已经做得头头是道,想着为儿子结个善缘,顺手照拂一把,也只是顺手而已;可他们范氏遭遇的一劫那是生死之劫,对方冒生命危险雪中送炭,不计回报,这怎么能一样呢。
可以这样讲,当初没有他范墉的照拂,王琷的生意也许只是起得慢了些,绝不会发展不起来;可这次范氏的事若没有王琷相助,范氏必是大厦已倾,多无幸理。
王琷肯这般说,是他高风亮节,范墉是老江湖了,绝不会那般以为。
范墉沉吟一会儿,便道:“既是受王公子你那掌中宝的托庇,如今这些物资恐怕是不能再在人前出现了,恐怕还要劳烦王公子帮人帮到底,予我范氏几个掌中宝用用?”
老管家此时早已经怔住,而范轩却是无甚念头,只觉得王琷都已经亲身验证了掌中宝的可靠,那想必极是靠谱的,父亲能认可并且让范氏启用,那可是再好不过!
王琷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不过眨眼间便已经想明白了范墉的心思,更是叹服这位界主的处事。
若要说藏匿东西要用掌中宝,王琷有理由相信,这不过就是个借口。
范氏一族经营如此之久,难道真的没有妥善的方法隐藏东西吗?也许未见得能完全藏住,那么处理掉,直接送给斩梧盟中高阶修士,结交些人情好不好?
难道只有掌中宝这样一个听起来靠谱、其实目前一旦被发现便是风险最大的法子吗?
刚刚因为掌中宝这莫须有的罪名而受这般酷刑,范墉岂会没有权衡?
一切……不过是因为对方在揣摩自己的意图,凭空登门雪中送炭而不图任何好处,范墉是绝不相信的。
事实上,王琷自己确实也不是这样圣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