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姑问道:“娘娘您看,是不是给皇上提个醒?免得皇上得知真相后怒火攻心,伤了身体。”
“册封七日后,新妃嫔就可侍寝,到时皇上自然知晓。”孝庄冷笑道,“哀家何苦去当这个恶人?”就是不知道福临清不清楚博果尔没碰过董鄂氏一事,要是不知道的话,她还是得提前漏漏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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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果尔次日就接了太后口信,说是要办宫宴,让他带着太妃、福晋和侧福晋都去参加,大格格体弱,二阿哥年幼就都不用去了,倒是大阿哥可以带入宫中。
博果尔跟来人说德色勒克换季时染了风寒,暂时还没调养过来,就不去了,其余人一定准时参加。
他先让人去跟娜木钟说了一声,自己去正院跟赫舍里氏吩咐了,后者微微一愣,倒是笑了:“刚大选完,正是各府都要休整的时候,如何宫中又要设宴?”
“各府上差不多都指了新人,怕是太后想借此联络一下感情。”博果尔对此心中有数,他的伎俩瞒得了福临,但要说连孝庄都能瞒得过,那就太异想天开了。
不过他很有信心,事情做的很干净,有过了一年多了,孝庄最多是猜出大概,别想查清楚他的具体谋划。
示敌以弱,对方觉得看透了他的手段,自以为占据了主动权,不自觉地就会松懈大意。博果尔盯着董鄂氏轻声道:“太后点名侧福晋也得去,你们女眷单独开席,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你多看着点。”
“这是自然。”赫舍里氏应了,帮他换了外出的衣裳,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听博果尔低声道:“太后怕是有事儿想问你,到时候照实答就行,无需隐瞒。”
赫舍里氏听他话中有话,用心记下了,还想着旁敲侧击问问是什么事儿,自己心中也好有点底,听到博果尔继续道:“咱们满人不禁改嫁,自然也没汉人那么多繁文缛节,对女子向来宽泛。改嫁无妨,但若是婚前失贞,就是大丑闻了。”
这不是暗示,而是直接明示了,赫舍里氏如何还听不懂,心头一颤,眼睛微微睁大,张了张嘴巴,轻声道:“王爷说得是……”
博果尔目视前方,冷冷一笑。他倒是想看看,福临自诩爱的是董鄂氏美丽无暇的灵魂,会不会在意这一点?
这可不是简单的贞洁问题,还在于董鄂氏的品行。像福临这样爱胡思乱想又在骨子里有点自卑的男人,说不定会由此怀疑董鄂氏对他的真心呢。
☆、你问我答
宫中宴向来无聊,所有人都得关注着上首太后的一举一动,人家笑了就得跟着笑,人家叹一声她们就得抿眉垂首。
赫舍里氏嫁与博果尔三年有余,参加大大小小的宫宴也有近百,早就驾轻就熟了,但这次她罕见地颇为紧张,却又努力不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同旁边的命妇们交谈说笑。
一直等到宫宴进入尾声,席间热菜都撤掉换上了点心瓜果,吴良辅禀皇上之命来问太后娘娘可还另有嘱咐。
孝庄这几日对福临称得上是百依百顺,无一事横加阻挠,哪怕对暂且不能承宠的董鄂氏,不仅任由福临日日送珠宝书画上门,甚至自己也大加称赞。
福临只觉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亲额娘这样好过,心道若是孝庄早对他如此贴心,他何至于时时顶撞于她?
福临生性很有几分软乎,一旦孝庄主动退了一步,弄得他也不自觉反省自己日前所作所为是否有不妥当之处,也觉得自己做得似乎略有些过分了。
因而他这几日对孝庄格外殷勤小意,时时以孝子自居,莫说是宫中设宴这种正可以趁机扬他孝名的场合,就算孝庄平日里的饮食起居,他都乐于派人来问询。
今日也不曾例外,守在乾清宫的眼线早在皇上命吴良辅前往慈宁宫时,就悄无声息地在正殿中退下,急匆匆赶往慈宁宫报信。
孝庄接到苏麻喇姑的暗示,知道吴良辅即将抵达慈宁宫了,故作惆怅地叹息了一声,对着赫舍里氏道:“哀家看着,博果尔新娶的侧福晋倒是人品不凡。”
此番侧福晋倒是也出席了宴会,不过若是孝庄略过嫡福晋直接同她交谈,那就是在打襄郡王府的脸面了,便只同赫舍里氏说话。
赫舍里氏连忙笑道:“妹妹乃皇额娘亲自为王爷选定的,自然人品端庄贵重,万无一失。”
孝庄叹道:“早先你府上侧福晋,也是位妙人,可叹她心中另有所属,哀家便是犯了不查之错,这次自然要多方打听清楚了,再妥善行事。”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许多,谁都知道襄郡王府原侧福晋不守妇道,可由太后这么明着说出来,这也未免太打脸了。
——别忘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董鄂氏固然不是好货色,可皇上勾引弟媳,这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赫舍里氏闻言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登时变得极为愤慨,脸颊都跟着涨得通红,半晌后才沉道:“皇额娘乃天下妇女之典范,为了我大清江山日夜操劳,此等小事,绝不会累皇额娘清誉。”
顿了一顿,她似乎又觉得这句话说得太过冷硬了,连忙往回找补,强笑道:“再者说了,董鄂氏虽则入府前就另有青梅竹马的情郎,天下女子何其多,我们王爷也并非夺人所爱之辈,同董鄂氏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殿中诸位命妇本来还纳闷怎么太后好端端的提起董鄂氏来了,也不怕丢脸晦气,听到后来倒是隐约品出味来,觉得这是太后跟襄郡王府唱的双簧,给皇家找块遮羞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