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鹏飞写下最后一个字,捻起文书一角放置一旁晾干,毛笔置于笔架上,面无表情地看向任程飞:留连青楼、嫖娼宿妓、醉生梦死、夜不归宿,你反倒还有理了?
任程飞气鼓鼓地撇嘴,这些事情你哪一样没干过?不经大脑一说完顿时后悔,看见兄长拉下一张脸,任程飞急忙又道,哥,聂颖不是那些只会挥霍家财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他教会我不少事情。
教会你什么?任鹏飞挑眉,让你嗜酒教你享乐?
任程飞鼓起双颊把脸撇向另一处。
任鹏飞倍感无力。说他长大了,偏偏有时候言行举止还像个小娃儿。
今后你不要再去月盈楼了。
不行!任程飞立刻跳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
我……哥,我已经成年了,你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管我!看兄长一脸坚决,任程飞急得在原地跳脚。
因为冷蝶儿?
知道瞒不住,任程飞干脆破罐子破摔,粗着嗓子道:没错,因为我看上她了!
任鹏飞记起来在月盈楼里出来开门的那名素妆女子,揉了揉额头,道:长得还不如你。
任程飞一噎,接着又不管不顾地嚷:反正、反正我还会再去看她!你不准我就偷溜出去,只要我想,你拦不住!
瞥了眼弟弟气鼓得发红的脸,任鹏飞暗中轻轻一叹,头开始隐隐发疼。这个弟弟,的确被他宠坏了,在某些事情上还保持着纯真的心态,之所以认定冷蝶儿的真正原因恐怕是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吧。
程飞,你该明白,冷蝶儿她是个妓子,她的男人不只你一个。
这个我知道……任程飞清亮的眼睛一黯,随即又坚定地道,可这与我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任鹏飞一愣,望向任程飞半晌无言。
任鹏飞疲惫地撑住额,任程飞知道自己气坏了他,心生愧疚,但又倔强地不肯低头。只见任鹏飞头也不抬,伸出另一只手挥了挥:你先回屋……
哥!事情还没有个结论,任程飞甘心离开才怪。
我叫人把冷蝶儿赎身带回府中,这样你就不会偷溜出去了吧?
哥!任程飞眼睛一亮。
好了,你回去吧,让为兄静一静。
哦。任程飞在原地犹豫,终还是体贴地说道,哥,你要注意身体,我会乖乖在家里哪都不去。
你实在没事干就去陪一下青青,她不像你,身体不好只能天天闷在屋里。
好,我这就去!
任程飞兴冲冲地跑出书房,任鹏飞移下手抬起脸只能看见他跑远的身影。
任鹏飞之所以不让弟弟参与进来,并不是任程飞没有这个本事,相反很多事情任程飞处理得都让他颇为满意。而最近城中遇上的种种事情,一是这些事情太过复杂危险;二是他的护犊心态作祟,在处理很多事情上不得不遇上的阴暗面,他不想让弟弟看见。
种种迹象表明,与渡厄城作对至今还潜于暗处的主谋并不是只想要吞下渡厄城一半生意如此简单,他要的是渡厄城的消亡。他们盯梢对方布于城中的内应一发现身分暴露,毫不犹豫地接连自尽了,非但没有获取什么资讯,反而让对方察觉什么,办起事来更为隐密。
任鹏飞一直想不出来渡厄城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整个城都快被人吞噬殆尽了,都还未能查出幕后主使的真正身分。在这种情况日趋不利的情况下,任鹏飞唯有把自己最在意的人藏起来,不管如何,至少能保住他们。
本来不让任程飞参与进来就是怕他遇上危险,没曾想反而让他因此染上嗜酒嫖妓的恶习,思及此,任鹏飞又忍不住揉了揉抽疼的额角。
这时莫名想起在月盈楼遇上的聂颖,任鹏飞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像聂颖相貌这般出众气质又独特的人,见过一眼是肯定不会遗忘的,可任鹏飞就是想不起来,而且这人莫名让他觉得危险。
可之前他便已经派人调查过他,聂颖看起来的确只是个家境殷实风流不羁的富家公子。
想着想着,目光落在书桌上,看着还需要等他批阅的一大堆文书,轻叹一口气,执起笔开始一份份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