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冷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你该走了,华府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说罢,对身后下人扬手,去,把他的东西全搬出来,这座小院也不用再收拾了,直接烧掉!
下人丫鬟低头便往小屋走去,任鹏飞低喝一声:且慢!
然后看向华夫人,诚心诚意地抱拳道:任某卤莽,气极之时伤了聂公子,倍感愧疚,夫人要打要罚任某甘愿承受,让任某离开,任某便绝不多留,只是恳请夫人一事,在走之前,在下想见一见聂公子。
见他?华夫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怨恨,是不是还想在我儿身上捅一刀?
任鹏飞垂眼:任某绝不会再伤害聂公子。
华夫人冷着刺的眼瞬也不瞬地看他良久,终拂袖让开一步:你去罢,若你胆敢再伤害我儿,就算他为你求情,我华鸢即使拼尽一条命也不会让你好好活在这世上!
还有你们,在这好好守着,等他一回来,马上动手!
交代完,华夫人不欲再多说一句,转身走向院外。
爹!
任鹏飞本想向女儿交代几句再去找聂颖,却只见青青一声爹后便走了出来。
纵然女儿身体已经无碍,但担忧她仍然弱不禁风的任鹏飞赶紧迎上去: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去。
青青则一头扑进他坏里紧紧环住他的腰。
而本来已经走出院门的华夫人听见青青一声脆生生的爹后本只是随意住院中一看,看见青青的脸后,双脚又不禁迈进院中。
任鹏飞背对她,看不见这些,只是一把抱起女儿没几两重的身体走进屋中,青青则趴在爹爹厚实的肩膀上望着院里的华夫人。
屁股才坐回床上,青青便扯着父亲的衣袖问:爹,你要去哪儿?
任鹏飞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顶:爹去见一个人。
见谁?
任鹏飞沉默,随后浅笑道:等爹回来咱们就能回去了,青青想不想回渡厄城?
青青乖巧地点头:想,青青想程飞叔叔了。
任鹏飞弯下腰,轻轻抱住女儿,随后放开。
爹很快便回来。
青青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外,慢慢地,慢慢地垂下小脑袋。哑姑以为她是担心父亲,便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无声地陪着她。
任鹏飞在水榭里见到了聂颖,他依靠在窗前,身上盖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又黑又长的头发散落在洁白的貂皮毯子上,疲惫地合着眼睛,扇子一般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脸上依然不见半点血色。
任鹏飞无声无息地走上前,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不欲出声打扰,然他却在他坐下的同时睁开眼睛,似是早知道他的到来。
我娘把你叫来了……他淡淡地笑,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人气,我叫你来,不是为别的……聂颖拿出一个盒子,放在彼此中间,这个,你拿走吧……
任鹏飞看也未看盒子一眼,目光紧紧落在聂颖身上。
任鹏飞,我累了,已经不想再追下去了。聂颖的视线不知落在何方,远远地看,不再像从前,总是情不自禁地关注着另一个人。
既然你女儿已经无碍,拿走这些东西,回你的渡厄城吧,不论是你还是和你有关的一切事物,我都不想再有任何瓜葛,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你恨我吗?任鹏飞的声音很低。
聂颖自嘲地笑:如果真的能恨,然后不顾一切,也许就不会被同一个人一而再的伤害了。
经过这几天的沉淀,他终于明白,对于任鹏飞,一开始是怨,怨他当初的无情,而后是大彻大悟,不论再如何坚持终究只是痴人说梦。
他在任鹏飞心里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可以无视他的存在,屡次头也不回离开——他一定不知道,看他走远,点苍山上灭顶的绝望就会不断重演,伤口明明已经愈合,却痛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是不是疯了,带着刀走到他女儿面前,他的确很想就这么杀了她,也许她死了,任鹏飞就能对自己多关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