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栎把茶端过来,茶杯触到书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槲栎对宴卿卿说:“小姐是不打算睡了吗?”
宴卿卿接过来茶水,饮了几口,回道:“你也下去吧,都忙了一天,我累的话,自己就会去歇息。”
槲栎面上迟疑,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被宴卿卿摆手挡了回去,最后她也只能先下去,说自己待会就过来。
等她们都下去后,宴卿卿倒是自己摇头笑了笑。虽说这事怪异,但她自己也较真到不愿入睡,也是无话可说了。
她轻轻揉了揉额头,一阵睡意涌了上来,宴卿卿还没意识到什么,她就晕眩地扑在了案桌上。
……
相然本来是去打算睡一小会儿,哪知一沾上床,两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她还是被槲栎给推醒的。
“小姐叫我了吗?”她急急忙忙穿鞋,“我怎么就睡过去了?”
“嘘。”槲栎让她说话小点声,“宴小姐刚睡着,你可别把她吵醒了。”
相然进去书房,隔着门帘见宴卿卿正趴在案桌上歇息,身上也披着件绒毛大氅,不由皱了皱眉。
“小姐这样睡觉,第二天醒来身子一定会不舒服的。”
相然刚要进去叫醒宴卿卿,又被槲栎给拉住。
槲栎小声朝她说:“你别进去吵着她,我方才替她盖身子都差点闹醒她。宴小姐也不知怎么了,今晚不打算睡,把她叫醒后肯定也不会去床上,不如先让她这样歇会吧,她那身子可熬不了夜。”
“可这样……”相然犹豫了一下,“那我进去帮小姐挪挪火炉,这儿的天太凉。”
槲栎叹声气,“那你记得小点声,别闹着宴小姐。”
相然一脸茫然,不明白槲栎叹什么气。她也不纠结,仔细着脚步进去。
屋子里火炉都烧得正旺,刚进去就觉得暖和,她也松了口气,也没走太进去吵宴卿卿,只在门帘外看了几眼。
“那我先去吩咐厨房熬碗暖身子的药过来,”相然出来对槲栎说,“等小姐醒了,身子定是觉得不好,你先在这看着。”
槲栎点点头,心想了解宴家人,果然还是皇上。
书房内站着宫女,长得都是娇弱,但要仔细观察她们,就会发现其中好几个手掌都是厚茧子,看着像练过武。
室内十分安静,静得几乎都能听见人的呼吸声。书房里有一隔层,似乎是新建的,里面倒是有些声响,不过是女子喘息声,夜里怪异得很,听见了恐怕也不敢进去。
厨房熬药出了次错,厨娘熬了一半睡了过去,没注意火候,这暖身子的药就给毁了,相然只好在那看着,免得又出什么错。
当她端着热汤药过来给宴卿卿时,已是许久之后。
宴卿卿这时已经醒了,她呆坐在椅子上,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绒毛氅,一言不发,唇色异常红润,脸色也艳丽过了头,凝脂玉肌,只是静得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宴卿卿才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怎么老纠结这种没用的东西?闻琉是闻琉,怪梦只是梦,怎可相提并论?
宴卿卿抬起头,不动声色地问近处的宫女她方才有什么异样吗。
宫女似乎一头雾水,摸不清她想问的是哪方面。
宴卿卿松了口气,也没再多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睡梦中没做出格的事。
“小姐?”相然端着托盘过来,不解地看着宴卿卿,“怎么了?”
“没事,”宴卿卿摇头,端过药碗,抿了几口。
她夜里虽又做了羞耻万分的怪梦,但身子却莫名舒服了不少,也是怪异。
宴卿卿把药放在案桌上,让相然把笔砚都收起来。
她的双腿偷偷并拢,磨蹭了几下,脸色闪过羞红,不敢让人发现动作。手又轻轻放在腿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用了点力压下去。
那儿还十分空虚,虽是不疼了,但也让人觉得难受极了。
“小姐去床上躺会吧。”相然说,“昨夜熬了那么久,累了身不好。”
“待会就去。”宴卿卿应了声。
她面色稍显迟疑,抬了手,轻轻问了一句,“若我不想与世家子弟成亲,只招个人进宴家,你会觉得如何?”
相然一愣,倒没想过宴卿卿会说这种话。
她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姐若真想这么做,也合适,反正咱们宴家现在是您做主,何必要嫁出去看别人脸色过日子,那样也把宴家祖辈积蓄都白送了出去。不过挑人可得仔细些,奴婢可听过不少有负心汉和骗子。”
晖朝风气开放,宴卿卿的做法倒没什么诟病的,只不过她是因为事出有因,心中难免会想得多些。
“皇上和你想得也差不多,”宴卿卿摇头说,“事事皆有麻烦,可我最不想招惹麻烦这二字。”
相然手上动作继续,她把案桌旁的纸张收好,对宴卿卿说:“小姐如果是因为中秋时的事,那奴婢私下认为您大可不必将就着自己,以您的身份地位,便是再嫁也不会有人嫌弃,更何况还是这等意外?”
“你不知道……”宴卿卿无奈,“罢了,等以后回去再说吧,急不得。”
若宴卿卿是和平常人出了事,那倒还真就像相然所说,她不必将就着自己,找个儒雅的世家公子嫁了,嫁妆自己管着,岂不快活?
可那个人是闻琉,不仅是她弟弟,还是当今圣上!非乡野之夫,也并非无权之贵。
万一她出嫁世家之后,这事意外被人知道了,那到时就乱得理不清了。
虽她和闻琉都不太在意此事,但在别人眼里,她既然已经上过天家床榻,那也算是皇上的女人了。
退一步说,宴卿卿从没入过皇家族谱,与皇上关系只是义姐义弟,她要真入了宫,也没几个敢道些别的,除了个别迂腐的会说荒唐淫乱外,其他的恐怕只会闭紧嘴。
毕竟非议皇族,惹怒了皇上,落个家族衰败的下场,这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