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觅荷见她走了,起身走到小床边,她轻轻抱了抱闻思轩,咬住嘴唇不让眼泪下来,闻思轩茫然地望着她。
“轩儿,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她轻声啜泣道。
若娘以后死了,你就好好住在宴府吧,曲觅荷咬唇流泪。
……
等宴卿卿回到宴家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恰好有人回来,是派出去问轮定安之人。
宴卿卿虽想立即就问人查到了什么,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便让人在书房等候,径直去了曲觅荷那里。
而曲觅荷似乎早就在等宴卿卿回来,她低头哄着闻思轩,闻思轩在她脚边玩耍。
宴卿卿进来的脚步顿了顿,觉得她今天异常地平和,和这几日里见的都不太一样。
“曲姐姐。”
曲觅荷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笑了笑道:“你来了。”
“刚从皇宫回来,已经把意思说给皇上听了,他说太子在壶州有住处,曲姐姐愿去吗?”宴卿卿蹲在闻思轩面前,“小思轩今天精神也比昨天好了许多。”
曲觅荷低头看着闻思轩说:“若是可以,我是愿意的。”
宴卿卿抬眸望了一眼她,又低头从袖中掏出一个新鲜小玩意递给了闻思轩,闻思轩看了几眼,懵懂地接过。
她笑着摸摸闻思轩的头,“专门绕路去买的,喜欢就好。”
宴卿卿起身在一旁坐下,让夏书过来把闻思轩抱下去。
闻思轩起初抱着曲觅荷的腿不愿走,曲觅荷哄了好几句后才松的手,被夏书抱了下去。
宴卿卿看着她,这才开口道:“我与瑞王妃虽几年未见,但你想瞒我也是不太可能的,发生了什么?”
第44章
屋外有温暖的日光,雪却没化, 干枯的树枝与假山奇石上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曲觅荷则是倏地一愣, 没料到宴卿卿如此敏感。
而宴卿卿坐在一旁看着她, 眸中有探究之色。她的眉目生得是极好的,睫毛长长,双眸似水,碧波细柔,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冒犯。
“你想多了,我在府中,哪会有什么事?”
曲觅荷下意识地避过宴卿卿的视线,给自己斟了杯茶, 想要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慌乱。
不料手心打滑, 拿不稳当, 茶壶径直摔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惊响,把宴卿卿都给吓了一跳。
壶倒没碎,只是盖子掀翻了, 看得见其中舒展开来的茶叶,香醇的茶水也从壶中流出来, 又滴答地落在地上。
曲觅荷连忙起身,拿出怀中干净的帕子来擦这些水渍。
宴卿卿心跳得微快,倒不是因为怕这声音, 只不过方才心中想着全是曲觅荷怎么了, 陡然声响, 才吓了一跳。
她平复心情,现在却不由得皱了皱眉。若刚才只是怀疑,那现在就一定是有问题了。
她站起来攥住曲觅荷的手腕,让她别管这个,朝外道:“相然,找人过来收拾。”之后又回头对曲觅荷说,“等她们收拾好再说吧,不差这点时间。”
相然应声进来,她掀开厚帘子,见桌上全是狼藉,也是惊讶,却没有问别的,转身让门外一个丫鬟拿东西过来擦。
宴府虽然仆人不多,但几乎个个都是手脚利索,这点小地方立马被打扫干净。
丫鬟们都候在外面,闻思轩在里屋玩耍。
宴卿卿松了手,怀里还抱个暖炉,看着她道:“现在这样,曲姐姐应该也不想再瞒了吧。”
曲觅荷坐回去椅上,叹口气揉了揉手腕,面色微白道:“罢了,你迟早也会知道,还不如直接跟你说吧。”
她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若有心,应该也发现轩儿的不对劲了。”
宴卿卿怔愣,倒也没想到她想说的是闻思轩。
曲觅荷垂眸道:“我去辽东的时候,路上遇见意外,胎位不正。后来太医说这胎可能难生养,这是太子的孩子,他没敢劝我流了,我也咬牙当做没看见,心想大不了一尸两命。
后来我难产,轩儿安全出世,我松了口气,可他连哭都不会时,我又慌了……他长到现在,比同龄孩子要迟钝许多,不合群,说话都要教上许久,我以后要是会出事,你说他到时该怎么办?”
“曲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宴卿卿蹙眉,“无缘无故地怎么会出事?谁跟你说了别的?”
宴卿卿问得直接,曲觅荷沉默了好一会儿,嘴微微张。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宴卿卿。
曲觅荷只能继续道:“我这情况你也知道,什么时候都可能遇见意外,别的我不想多说,只求你念着太子对你的好,若我出事,把轩儿接进宴家好好抚养,这样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曲觅荷是十分疼爱闻思轩的,宴卿卿看得出来。若说她这异样是因觉得宴卿卿是个可托付的人,所以心中没了担忧,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宴卿卿也不是好骗的。
赵紊说曲觅荷独自抚养孩子几年,是个不简单的。那宴卿卿一女子能保全宴家至今,那她可以说得上更不简单。
“我不知道曲姐姐这话是否是真的,”宴卿卿直接说,“但你若一直抱着这想法,那我是不太愿意帮你的。”
曲觅荷的话虽是普通,但也太过决绝,仿佛她真的会出事一样,宴卿卿光听着就不对。
“他是太子亲生儿子!”曲觅荷哪知宴卿卿会说这种话,瞬间就有些急了,却又不敢表现太过,只道:“若我不在了,难道你忍心让他独自一人在外面?”
宴卿卿越发觉得她奇怪,便说道:“我非思轩亲生母亲,接他入府是顾念皇后太子对我的好。但我嫁人生子后,曲姐姐觉得我还敢毫无顾忌地对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