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宫内,礼不能废。”宴卿卿笑了笑。
“罢了,”闻琉叹声气,“义姐就是太守规矩。”
他扶宴卿卿坐下,才道:“前天邀姐姐过来,本是想同你说说瑞王妃的事,不过你去找她了,也就算了。”
宴卿卿歉意道:“这事也是我无礼,望陛下不要怪罪……上次你与我说赵郡王之事,她又在赵府住着,我实在不放心。”
闻琉摇头说:“赵郡王是怪,但他也不会傻到在京城动手,加上辽东王又在京城,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义姐委实担忧过了。”
“这我也知道,”宴卿卿的手抱着暖炉,“可太子有后,我总归不能让他们在外边呆着。”
宴卿卿心中不忍心归不忍心,但大局还是知道的。
闻琉的位置动不得,现在的情况是一动就乱,曲觅荷母子也最好不要在京城呆着。
“是吗?”闻琉淡淡一笑,似是没听出什么,“朕确实记得义姐以前便同他们关系十分好。”
宴卿卿身子忽的一冷,仿佛被什么阴暗的东西盯上一般,只是片刻便消失不见,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闻琉。
闻琉眸色清淡,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给宴卿卿斟杯茶,又将桌上样式精致的糕点推给她。
宴卿卿抿了抿嘴。
闻琉的一句义姐尝尝还没说出口,就倏地愣在了原地。
“义……姐?”
他迟疑地看了看手背上的手,纤细白嫩的手指还带有温热,肌理细腻,便连指甲盖都是粉嫩,他又看了眼宴卿卿。
宴卿卿正皱眉注视望着他。
她收回了手,搭在桌上,朝闻琉问道:“陛下是怕我来劝你有关瑞王妃的事?”
闻琉沉默了许久,久到宴卿卿都以为他想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可他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若义姐是要听实话……那朕确实有些怕。”他把手也收了回去,“朕以前便知道义姐除了家人外,最在乎的只有皇后太子他们。他们待你也好,朕不过是个外人,无权无势,也护不了义姐,倒也不能像他们那样,倒比不得亲近。”
“陛下,”宴卿卿蹙紧眉,“为何总想这些奇怪东西?皇后太子于我而言是长辈,你与我虽差几岁,我却也捧颗真心把你当弟弟,怎么就怕这个?”
“约莫是心不宁吧。”闻琉揉了揉额心,“朕总觉得姐姐会因为别人骗朕,那孩子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太子儿子……便是不想争,也总会抢着去替他争。朕倒不怕这个,瑞王妃若真想要那孩子做这个位置,朕便直接立他为太子就够了。”
“陛下!”宴卿卿忍不住打断他,“您自己的位置何必退让他人?小王爷已经是小王爷,您一没篡位,二没谋反,就算让,也不必您来让!”
闻琉轻轻说:“义姐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这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哪来让不让?”
纵使那孩子是太子的,可在宴卿卿心中哪里怎么比得上从小看着长大的闻琉?
宴卿卿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脸上因血色又艳丽几分,也不想因这个对闻琉生气,她这人素来冷静,想事情也清楚。
“陛下这话说得也太怪,便连太子殿下都没登基,这位置又哪可能是思轩的?”
自父兄死后,宴卿卿身边最亲近的人便只有闻琉,便连江沐都时常因为江夫人与涂婉分不开身。闻琉性情温善,从小就因身份被人欺负,要是做了皇帝还这样,那她这做姐姐的岂非仗着宠爱举止太过?
闻琉说:“朕那时候被推上帝位,心中极其不安,别人见朕冷静如常,有人惊恐,说朕怕是韬光养晦,早等着那一刻;也有人在边上旁观,看朕到底是怎样的人。唯有义姐真心,亲手绣了个贺字给朕,若你想要,朕自是愿给的。”
宴卿卿实在头疼,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要来做什么的。如果知道闻琉会想这么多,那她定是愿冒着夜路接完曲觅荷后就立马来趟皇宫。
这孩子太傻了!
“我问过曲姐姐,她说不想思轩与争,我与她相识多年,她的性子我也算了解,不太像是说谎。”宴卿卿岔开了话,“朝中大臣怎么说?”
“给瑞王妃和小王爷赐了座瑞王府,在城东那边,还有别的赏赐,朕知道义姐应会可怜他们母子,所以加了许多。”
闻琉回她道,“四日后有个庆贺宴会,邀些皇室子弟和高管大臣,到时再发圣旨,姐姐记得陪他们母子来,要不然朕也不好让别人来。”
“我知道了。”宴卿卿抿了口茶水才问,“辽东王和赵郡王呢?”
“辽东王罚着禁闭,赵郡王昨晚推辞有事,都来不了。”
宴卿卿微愣:“赵郡王也不来?”
她还以为赵紊会过来找曲觅荷。
“他不来。”闻琉道,“也不会像上次样出事,姐姐放心便好。”
方才还说着正事,他这话立马就又让宴卿卿想到了别处,前天的旖旎还在折腾着她,腿根那儿还是不舒服。她的双腿不自在地合拢些,最后不免无奈,只好说道:“我自然放心。”
她这话说完后,屋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闻琉没再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沏了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给宴卿卿换了杯。
宴卿卿也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却没觉着有味。
曲觅荷此时回来,确实让人难做,宴卿卿接她回宴家,或许也寒了闻琉的心。即便曲觅荷再怎么可怜,宴卿卿该做的也应只是在一旁冷静看事态发展,等闻琉发了话后再做别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与闻琉说声抱歉,本以为闻琉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个,但现在看来,她这个姐姐,还是错了。
“义姐能抱朕一下吗?”闻琉忽然开口,“觉得有些冷了。”
茶杯托在手心,光滑的边上有抹淡淡的红色口脂,宴卿卿愣了愣。
闻琉极少对她提不合理的要求,应该说自他长大与宴卿卿疏远后,便从未再向她提过。
屋子里有火炉子,火烧的正旺。厚布帘挡着风,狂风连进都都进不来,连宴卿卿都觉得热,更何况是闻琉还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她也不是傻子,放下茶杯,跪在铺地的绒毯上,垂眸道:“父亲从小便教导我忠君爱国,我虽不碰刀剑,无法战场杀敌,但一直将此话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