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说不准。”他道,“我当初救太子时心中就有疑惑,他不像这么轻易就被二皇子算计的人,除了大意没防备某些人,倒是没别的理由了。”
三皇子已被下药,二皇子身边有太子的人,两人都被防得死死的,也只有闻琉整日练武习医,不凑热闹,也没人把他放心上。
陈时潮摇头没回他,只另外道:“陈某过来时,太子就预料过会有这种情况,但没想到五皇子速度会如此之快,我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外面的话传成这样,应该也是他的功劳,让您受累太子也不愿,陈某只能先代殿下道声抱歉。”
太子在储君之位呆得够久,举止行为皆受人称赞,连底下的人都比普通的要谦逊懂礼。
若非闻琉在治国方面实在有聪颖天资,恐怕各位老大臣对他也只口服心不服。他要做皇帝时,宴卿卿当年也几乎是整夜没睡。她既怕他在登基之礼上出乱子,又怕到时天公不作美。
不是谁都有他那个运气,也不是谁都能担起天下的担子。
赵紊倒不在乎陈时潮的几句道歉。
辽东离京城太远,辽东王又是不管事的,繁杂事务几乎都是赵紊处理,他要是回去了,再来一句叛军与他无关,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恐怕到时连闻琉都拿他没办法。
“瑞王妃此番举动倒是怪异,她已经下药,皇上就算当初没察觉,之后也总该猜到发生了什么,她走得这样早,到现在也没大动静,想来是把事同他说了。”
换句话说,闻琉可能都已经察觉到将要有什么事发生,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坐稳帝位,没点手段谁也不信。
陈时潮道:“赵郡王放心,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您就是功臣,无论瑞王妃说了什么,太子皆会替您平反。”
“这我信太子,”赵紊打了个哈欠,“只不过他不想见我,我却是觉得有点不好了。”
太子在不在京城,赵紊自是清楚。
陈时潮脸色未变,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态,只是低头抱拳道:“太子那身体您也了解,见不得风。前些日子有外邦人闹事,据说死了人,五皇子下令严加管教,京城里的探子莫名其妙地被拔了,须得小心为上,最好少见人。”
“唉,”赵紊叹声气,“当初听我的直接把人杀了不就好了?到时再把事推给蒙古国人,谁敢又说什么?非得弄这么麻烦。 ”
陈时潮没敢接他这话。
赵紊道:“罢了,说再多无用。兄长那里应该有皇上的人,我不能去见他,陈大人派人去帮我送个平安信。还有我妹妹那里,找个机会让我和她见一面,瑞王妃跟皇上说了,恐怕也会与她添油加醋,毁坏我名声。若她真跟卿卿说了,我到时要杀了她。”
只可惜曲觅荷在宴府,赵紊怕给宴卿卿惹麻烦,也不敢去找曲觅荷。
陈时潮只是个传话的下属,听见他这随意又狠厉的话,也不免后背悚然。
赵郡王素来说到做到。
“瑞王妃今早就搬出了宴府,去了驿站,皇上派人接送,郡王最好不要去找她,免得中了陷阱。而宴小姐自幼便是太子看着长大的,若太子同她解释,她也不会错怪于您。”
“去驿站了?卿卿没拦她?”赵紊微愣。
瑞王妃带着太子嫡子,宴卿卿怎么会让她们在这种时候出去?
“估摸是五皇子要求的,宴小姐没见反应,郡王不必担心。”
这倒让赵紊心中细想了几分。
宴卿卿以前便把皇后太子当亲人,但不见得她对曲觅荷母子也那样。
如果是太子亲自同她说清楚,说不定他还能得个夸赞。况且瑞王妃又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告诉给宴卿卿,也不过是说些他威胁下药的事,别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瑞王妃又和二皇子有私情,证据确凿,只要太子替他澄清说这是瑞王妃的假话,宴卿卿应当也不会怀疑。
谁都不会相信太子会设计自己的妻子去做这种事。
赵紊喜爱宴卿卿这个妹妹,并不想惹她嫌恶,他当初愿意帮太子,也是想着她会高兴,这才滩趟浑水。
太子这里确实难做,倒是不得不瞒紧些,连她也不能说。
赵紊说:“给太子传个信,我明天要见他。”
太子身体状况确实不好,陈时潮没有骗赵紊。
他脸上稍显为难,却也只好应了。
待赵紊在别院安置后,陈时潮就出了府,到了另一处隐秘的院子,这地产是老王爷名下的,普普通通,平日里没什么人过来。
屋子里摆放不少暖炉,个个都燃得旺。
京城今年比前几年都要冷得多。
陈时潮撩袍朝眼前人跪下,恭敬禀道:“属下已经让赵郡王别轻举妄动,我们探子也联系上了,郡王说明日要见您一面。”
太子的手轻轻点了点扶手,应了一声。
他坐在轮椅之上,眸色浅淡,似乎含有深沉的冷漠,面容间和闻琉有几分相似,也是极为俊俏的。只不过他脸色比闻琉要更苍白些,似乎是长期卧床,久病未愈。
太子淡声说:“明日带他过来,孤有事交代。”
“是。”陈时潮回道,“那瑞王妃之事,我们要做什么?”
“她愿做那瑞王妃,与孤何关。”太子的声音十分冷淡,压得屋内气氛有些凝重,“无用之辈。”
当初太子身受重伤,费尽心思把曲觅荷送到辽东,想保全她母子二人,直到最后才发现她早就与自己的好弟弟暗度陈仓,勾搭成奸!倒成了笑话一场。
“陵公子。”外面突然传来个女声,“您该喝药了。”
听见这声音,太子揉了揉眉心。
“进来。”
一个女子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她长相清秀,手中托盘里有碗冒苦气的药,见陈时潮跪在地上,不免惊讶道:“陈大人过来了?”
“贺姑娘安好。”陈时潮朝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