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闭着双眸的小姑娘无知无觉地撅着嘴嘟嘟囔囔,两颊是艳丽的绯红色。
谢不倦轻叹一口气,退开。
他方才喝了酒,但不多,并没有醉。
因此并没有上一次的冲动,哪怕喜欢她可爱的醉颜,也不会越过兄妹边界去肖想她,亲吻她。
上次果然是醉酒的缘故。
这时绿织端着水盆进来,见谢不倦静静立在许知雾的床边,手里拿着从她发间取下的金钗,绿织将水盆放到桌上,拧了帕子给许知雾擦脸,而后对谢不倦说,“公子,接下来就交给奴婢,公子明日还要早起呢。”
这是在委婉地让他离开。
因为这次并没有生出那种令人羞愧的冲动,谢不倦丝毫不心虚。
甚至当着绿织的面,将许知雾贴在脸颊的头发丝给拨开了。
……
翌日,府上的几个小厮帮忙将行李一一搬到后头那辆马车上。
许父已经醒酒,回想起昨晚的醉态,沉默寡言了好久。而许母则拉着许知雾又是叮嘱又是拥抱,最后见日头上来了,才放她走。
许知雾上了前头那辆马车,一进去,见里头摆了两个靠枕,她拿起来一个抱在怀里。不一会儿,哥哥上来了,手里拿着一卷书,大约是准备路上看。
马车一动,随即慢慢起步。
许知雾没忍住掀开窗帘往后看,爹爹娘亲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见她脑袋探出来还挥手示意她缩回去。
直到她看不清爹爹娘亲了,才重新坐正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两月后的年关便能看见他们了。”谢不倦声音温和轻缓,能听得出是在哄她,“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许知雾闷闷地点点头,她现在再回想起和哥哥分开的三年,好像也是一晃就过去了。
上回去京城生的那场病,甚至好像就在昨日。
骈州的主城并不大,大约正午时分马车就驶出了城门,外头是骈州的郊野。
果真如哥哥所说,外面也都是积雪,因为少了房屋,一片平野,呈现出来的便是一整片的皑皑白雪,路经田地,还能看见雪地被分割成整整齐齐一块块的场景。
清新的气息直往肺腑里钻,赶走了离别的沉郁。
许知雾想,今年又降瑞雪,骈州的百姓们来年能有好收成了。
见她看得入神,周身情绪也好了许多,谢不倦问,“阿雾想下去玩雪吗?”
短短一句话,叫许知雾觉出,哥哥好像对她越发纵容了。
她“嗷”了一声,往哥哥身上倒,脑袋蹭蹭他,撒着娇说,“不去了,赶路要紧。等我们到了驿站,哥哥再陪我玩,好不好?”
“嗯。”
“那大概还有多久到最近的驿站?”
谢不倦答,“约莫入夜后抵达骈州外城的驿站,歇息一晚,就可以进渭州了。”
当晚,一行人抵达骈州驿站,这驿站比许知雾想象中的要破旧一些,好在干净。上下两层,上头大概是歇息的地方,下面则是一张张的桌子,许多人正在吃晚饭。
一眼看去全是男子,许知雾不由往哥哥身边缩了缩。
谢不倦拍拍她肩头,低声道,“别怕。”
“好多人啊,哥哥。”
“嗯,不怕,驿站是官家之地,地痞匪寇之流是进不来的。”
许知雾稍稍安心,她紧紧贴着哥哥的胳膊往上走,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底下的男子都像是一伙儿的,而且余光像是留意着她们。
待她进了屋,门一合,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跟进来的绿织说,“今晚我们睡一起吧,我害怕。”
“姑娘,要不奴婢在外头守着?”
“不要不要。”许知雾将绿织拉进来一些,“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底下那些男子你可看见了?一个个都好像凶神恶煞的,你在外头多不安全。”
“那好,奴婢就陪着姑娘一起睡。不过底下那些人确实不太像是普通老百姓,倒像是混江湖的,或是行伍里的。说来也是也对,能进驿站的也不会是普通老百姓吧?”
两个姑娘叽叽咕咕说了一阵话,许知雾害怕的情绪终于渐渐消退。
殊不知谢不倦进屋之后又折返,走下楼梯,冷冷的目光从这些男子身上划过,而后淡淡出声,“你们吓着她了,眼神都不会收着么?”
暗卫们纷纷汗颜,他们可没有一个直视了许知雾的。
“用余光看也不行。”
暗卫们:“……”
过了一会儿,许知雾简单地擦了身之后到哥哥的屋里一起用饭,见哥哥始终沉着优雅,好似底下那么多气势不凡的人都不足为惧,于是更为安定,专心地吃起来。
驿站的吃食自然比不上家里的,不过这白粥这么稠,馍馍也很香,甚至还有一块烤肉,实在出乎许知雾的意料。
第二日离开驿站的时候,满满当当的一楼早已空了。
许知雾一行人也进入了渭州。
他们一路沿着渭河驶过,入夜之后也没有驿站住,只能在马车上将就着歇息一晚。
许知雾窝在哥哥的怀里,醒了睡睡了醒,迷迷糊糊的,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可撩起窗帘往外一瞧,夜色正浓,分明没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