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尚书,我极为感念当年许家的出手相助,也亲上加亲的想法。”这句话说得许大伯心口狂跳,可谢不倦下一句竟是,“因此我已经打算请父皇为我与阿雾赐婚了。阿雾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又知根知底,是最好的人选。许尚书的酒,不倦喝了。”
他笑着饮尽杯中的酒水,而后点点头,抬脚往席间走。
徒留许大伯愕然当场,而后转为怅然无奈。
比起别家的姑娘做这个三皇子妃,阿雾自然是更好的。
可霖儿被他留到了十七岁不曾婚嫁,就是为了搏一搏这个位置……可惜了。
筵席散了,女席这边的姑娘们也跟着长辈出了府。
谢不倦踏着热闹散尽后的余温,披着满身的月色往后院走去。
他走得不疾不徐,从从容容。
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
阿雾有没有在等他?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略微快上一些。
明月阁真如府上的明月一般,是最明亮的所在,还未踏入,便在长廊这头远远看见那边灯火亮着,争相从屋子的门窗处泄出来。
谢不倦走到自己的屋前,推开了门。
里面空空如也。
……
许知雾越来越紧张,简直是坐立不安。
因为外面已没有什么喧闹声,大约筵席已经散去了。
而她还没有准备好。
这时她的头一次,实在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也不晓得该以何种姿态等待。
她一会儿坐在床榻边上,两只脚自然垂下来;一会儿又缩了脚端庄地贵坐在床上;觉得不舒服了,干脆躺了下来,手也搁在腹上。
她设想了一番哥哥进屋的场景,觉得这么躺着太直白了,很叫人害臊,又撑着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还未等到哥哥,她又下了床榻,踮着脚把哥哥给她的画册取下来温习了一番。
作为女子,好像确实不用做什么,也没什么好学的,她只要乖乖顺着哥哥就好了。
许知雾又把画册放了回去,暂且没事做,时不时地便会想起画册上的东西。她不知怎的便伸出双臂,比划了一下圈住哥哥脖子的姿势,又试着去抬脚。
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顿时羞红了脸。
更糟的是,她一坐起身,便见哥哥立在她的梳妆台前,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镜上,正瞧着她,饶有兴致的,像是看了好一会儿。
许知雾吓了一跳,又羞又气地抱了被褥缩到床榻最里侧,先发制人地问,“哥哥怎么进来都没有声音的?”
“阿雾,哥哥敲了门的,只不过阿雾不知在做什么,十分专注,竟全没留意到。”
谢不倦直起身一步步走过来,而后在床边坐下,“阿雾是不是在等哥哥?”
许知雾还没有从羞意中缓过来,抱着被褥退得更远,烧红着脸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可阿雾新贴了花钿,还换了衣裳。”谢不倦说着,修长玉指往许知雾额心点了点,恰巧点在她的花钿上,“嗯,还是梅花样子的。”
他说话的时候,吐息中夹杂着酒气,双眸也比平时要朦胧一些,显然有了几分醉意。
但他看上去很开心,指尖细细地触摸她的花钿,而后渐渐下滑,落在她颊上,唇上。
许知雾一动也不敢动,她只觉得那一日的哥哥回来了,他再一次变得有些奇怪。
又或许,这时候的哥哥才是卸下各色包袱,最接近真实的他?
哥哥的指尖滑下来,而后近乎轻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一个温凉的吻落下,他轻轻啄着她,忽而一声轻笑。
许知雾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谢不倦却笑意更浓,他在许知雾身上嗅到了平时不曾嗅到的香气。
她沐浴过后总是一股花香夹杂奶味的香气,可今日又有另一种幽幽淡淡的冷香,像是雪地里的一株红梅。可阿雾更适合甜滋滋暖融融,想让人拥入怀中的香,这梅香并不十分贴合她,因此当她身上染上了此种冷香,竟有一种小孩子极力想要成熟的可爱。
谢不倦垂眸看见了自己袖上细密绣上的红梅,忽然明了。
阿雾是在靠近他,用一些无言的细节。
想明白这一点,他离了她的唇,弯着唇角笑了一阵,再一次俯身的时候,吻得更重了。
好不容易放开了她,谢不倦笑中带叹,“阿雾,哥哥开心极了。”
许知雾两只手在后头撑着床榻,此时已经有些发软了,“因为今日是哥哥生辰?”
谢不倦眉眼皆笑,却并不回答。
他说不清。
此刻的喜悦或许是因为阿雾屋里还亮着的灯,是因为她眉心的梅形花钿,她身上并不合适的香气,又或者她唇上莹亮的粉色口脂,以及她双手朝后不曾反抗一下的乖巧模样。
阿雾真的接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