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乞丐,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蠢汉,竟然用自残身体,去乞讨,胆子还很小,连碰瓷都不敢”
“那个女白领十分爱美,这些年不断换年轻女孩的身体,还换黄花大闺女的身体,假装第一次,去骗有钱富二代,其实是一个非常浪骚的虚荣女人。”
张老道很详细的说出了这五个人这些年的去向。
“至于那剩下的两个人,是一对夫妇,把东西都给他儿子吃了,我也拿他们没办法,不能把脑袋拿出来,只能开车撞死,趁机收了他们的儿子为徒,以他们的儿子为中心,重新恢复了活死人剑。”
我听到这,彻底明白了。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报复行动,其实到这里,除了那个歹毒的村长,剩下的人,这些年虽然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僵尸,却过得并不好,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忏悔。
“这一场报复,没有绝对的赢家。”白小雪叹息了一口气。
“谁说没有?”张老道哈哈大笑,说:“如果我张宝平不是碰到你们,我就是赢家,我重新恢复了我家的活死人剑。”
我看着红着脖子低吼的老道,叹气。
老和尚和变态大学生,都活在自责里,这个张老道又何尝不是?
太平鬼医的名号,被他败坏,他不是自己折了自己的脊梁,而是疯狂的忏悔和自责,扭曲了他的脊背,罪恶感把他压垮了。
他是一个逃兵。
活在报复里的张老道,也是一个可怜人。
“成王败寇,来杀了我吧,我又输了,我又握不住我的剑了。”
张老道说得这里,猛然从衣兜里,扔出了一本《太平清领书》,低吼了一声说:“既然我要死了,我张家的绝学,不能让他失传!”
“这件事情,不要让我那个愚蠢的徒弟,南傑知道既然我输了,那柄剑,就只能留在他的身上了,他就是新的一代活死人剑,他的妹妹,就是新一代的持剑人!”
我眉头一动,说:“你竟然让我杀你,你现在不怕死吗?”
他低吼说:“不怕,我怂了第一次,绝不可能怂第二次!其实我早该明白的,我只是一直在逃避一件事——当我进入江湖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拿起剑的那一瞬间,便终有一日,必将死于剑下。”
我没有吭声。
张老道说道:“阴行江湖深不见底,我在这里奉劝各位几句,咱们阴人一入江湖,就不能回头了与江湖挂钩,便有恩怨,便走到哪里都是江湖,别想着跑,别以为跑得快江湖就追不上你何须理智?有时同生共死,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来——杀死我!”
我说:你让我杀你,我就偏不杀你。
他忽然面色一白,嘴里喃喃。
“那我自己来!”他忽然间,眼眸闪过倔强,猛然爬起身,大吼一声,“云南保山,太平鬼医第四十二代传人——张宝平,为不孝子孙,侮辱门楣,胆小怯事,脊梁已折该死,罪该万死!”
他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向前冲。
他用脑迅速撞后面的墙壁,嘭的一声,头破血流,鲜血渐渐把地面染红,整个人死得不能再死。
我们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张老道,从头到尾都没猜到他想做什么。
“这个倔强的老道或许,他早已心有死志。”白小雪幽幽然的叹气,站起来,“他一直活在报仇里,纠结在自责中,我觉得他作为太平鬼医,铁骨铮铮的阴人,脊梁依旧挺拔!”
“为什么呢?”
苗倩倩幽幽然的看着她,“这明明是一个恶人胆小怯懦,当年作为一名剑不离手的剑客抛弃自己的剑,作为一名孝顺孙子抛弃了自己的爷爷,作为太平鬼医抛弃了自己的脊梁还到处杀人报仇,现在还要搞死自己的徒弟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恶人,他只是自我忏悔而已。”
白小雪摇头,很有深意的撇了她一眼,“我想呢,他当年跑,是因为张家绝不能断了传承,他必须跑,就像是当年爷爷拼命也要落入悬崖,垂死挣扎一般。”
“而之所以到处报仇杀人,是因为要重新恢复重铸家传的活死人剑,所以,宁愿背负骂名。”
“哦?我不明白。”苗倩倩笑了笑。
白小雪说:至于这样考验自己的徒儿,只怕是要看看他的脊梁,直不直,品性如何做完这一些,他就可以安心去死志了,他背负着骂名而死。”
“你说呢?”
她深邃的眼眸,看向那头破血流的尸体。
我也笑了笑,其实老道人的尸体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他嘴角临死前没有狰狞,而是如释重负,淡淡的微笑,再无阴森。
我心里也有很多感触。
忽然想,人固有一死,死亡并不可怕,活着有时候比死来得更加痛苦。
老道人的脊梁,不是被自己的耻辱压塌的,而是被肩上的重担,长达九年的忍辱负重给压弯了腰。
“太平鬼医三代,代代皆是忠骨!压不塌的脊梁!”
我忽然恍恍惚惚间,想起之前的南傑。
或许也正是老道人看中他,火爆的脾气却忍辱负重,带着自己的妹妹艰难的生活,死亡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痛苦活下去,背负自己的担当。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幕。
南傑跪倒在地,老道人抬手拔出南傑的脊梁,抚摸着他带着血丝的雪白脊梁骨,大声赞叹道:
“好一根笔直的脊梁,宁折不弯这份痛苦与忏悔的哀嚎,让你的挺拔越发脊梁,变得越发美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是他对南傑的赞叹,又何尝不是他的爷爷,张幸国对他的评价与信任。
他本无需愧疚,却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我们回到宾馆里。
看到了南欢,捧着自己哥哥的脑袋,小姑娘手忙脚乱的拿着急救包,翻找着里面的酒精慢慢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