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笑着推拒:“孩子,你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地,婶婶不要你的什么东西,照顾好自己就行,这样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也会知道的,我就安心了。”
话是这么说,但住下来几晚,不给礼物还人情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姜予漾悄悄将东西塞到了柜子里,迎面碰上了刚回家的宋轲。
她认得的,这是陈婶家的儿子。
宋轲自幼长在中医世家,算是浸泡在药罐子里,那时候她来学着药铺抓药,他也没少指点。
曾经的少年一下子蜕变成温尔尔雅的男人,金边眼镜下,那双眼睛正牢牢盯着她打量。
陈婶想着这么多年不见,怕彼此生疏了,赶紧介绍说:“这是漾漾,你们小时候见过的,还在一起玩儿呢。”
宋轲当然记得她,男人的语调平缓,客客气气地说:“漾漾,好久不见。”
她应声说:“好久不见。”
陈婶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游走,觉得越看越般配,脸上的姨母笑就没消下去过。
“年龄上来说,好像是我们家宋柯大一点。”
宋轲:“我比漾漾大三四岁。”
他居然还记得这么真切,陈婶的目光里闪过一瞬惊喜。
见宋轲并不抗拒,陈婶继续加大马力,招呼她坐下:“对了,漾漾,宋轲在港城做医生,就是工作太忙,好几年也没给我带个媳妇儿回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都说工作要紧,不急着谈恋爱,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忙着事业呢?”
姜予漾似乎听出了撮合的意思,她有点窘迫,垂着脑袋说:“工作是挺忙的。”
陈婶说:“那正好回来放松放松,宋柯啊,你明天开车带漾漾去县城逛逛。”
宋轲给她热好牛奶,玻璃杯递到她手心,温和地笑道:“好啊,没问题。”
“这不太方便吧,我就来这里暂住几天,不用麻烦的。”姜予漾只想跟宋轲保持朋友间的距离,再深一步的发展,也没设想过。
见过最好的,所以也就爱不上其他人了。
“漾漾,不用不好意思,跟我见什么外呀。”陈婶转头对宋轲叮嘱,“你明早上好好带人出去玩。”
姜予漾咕咚咕咚喝着热牛奶,身上暖和了不少。
怕再僵持下去,会拂了陈婶的面子,她只得暂时应了下来。
翌日一早,私人飞机降落在港城的草坪上,机翼旋转,掀起一阵轰鸣。
沈弋从飞机上下来,径直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司机已经等候他多时,一年前,他来港城谈项目,跟柴骏见过面,关于环保项目的见解,两人在这上面倒还觉得投机。
柴骏知道他要来港城后,就让身边的司机专程接他去苏镇,以尽地主之谊。
算下来,这是他来这个偏僻小镇的第三回 ,每一次来都有不同的心境。
雨滴敲落在车窗,周遭寒意无孔不入地往人皮肤里钻。
路途湿泞,细雨如丝。
姜予漾也坐在车里,宋轲就在旁边,他一路寒暄道:“苏镇还是老样子,一到入冬,虽然不下雪,但湿冷入骨。”
她轻轻嗯了一声,巴掌大的脸上白的晃眼。
想到了之前生活在苏镇时,最难熬的就是冬天,母亲烤着炭火暖手,用熹微的火光给旗袍一针一线地改针。
姜予漾身上一直有种江南水乡的恬然气质,温柔但却不好接近,清冷的只可远观。
宋轲接着说:“不过周围建筑变了不少,拆了很多房子,说是之后要搞旅游景观。”
“苏镇的一些房子也会被拆吗?”
“可能吧。”宋轲微怔,“不过有人在这儿住了一辈子,肯定也不大好做拆迁工作。”
紧接着,后面有辆车穷追不舍。
宋轲皱了皱眉,先是想在前面的路口甩开这辆车,又见这辆车咬的紧,半个车身都并驾齐驱跟了上来。
沈弋摇下车窗,半个胳膊搭在边缘,脸色阴晴不定,跟司机说:“继续跟,拦下这辆车。”
他从来不是规规矩矩的人,大部分时候都相当随性子。
司机跟柴骏这样温和的创始人打交道打多了,对沈弋的要求心里犯怵,明面儿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踩油门,颇有逼停那辆白车的架势。
姜予漾在车内也感受了速度的突然加快,侧过脸问宋轲:“怎么了?”
宋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焦灼,冷汗顺着额角淌:“有辆车一直在拦路。”
这条路刚修起来,根本没什么车走,一黑一白两辆车在路中央超来超去,只听得见耳边车胎与地面的摩擦还有引擎的轰鸣声。
在前面的一个转弯的空地时,黑色商务车呼啸而过,超出一段距离后稳稳当当停在原地,横在路中间。
霸道又强势,这让姜予漾一下子想到了沈弋的风格。
沈弋没接伞,推开车门下车,只身淋在雨里。
姜予漾隔着玻璃车窗,一下子望到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