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交给宋力道了。」
「宋力道?宋文青的儿子?哼!他可靠吗?他可是宋文青那走狗的儿子啊!要不是因为宋文青,我女儿怎么会惨遭毒手!」
随后,老人怒骂着,他竟然跟自己女儿「文青」同名,真是有辱她女儿的尊贵和名字。
但没多久,老人叫嚣完后,又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资格说宋文青甚么,一身颓靡地坐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伤着。
说着,当年如果……
如果不要怎样……
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随后没多久又理直气壮说着,如果他当年不那样做,不只他,连同离婚的妻子还有带走的女儿都会惨遭毒手。
他喃喃着,最后捂起自己的脸,将眼泪藏进手心里,直说着是自己的错。
但那些话,程子昊都不想再听进耳里,他一点都不想要知道,他的心底有多少无奈和遗憾。对他来说,他只在乎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被平白无故捲进这场斗争里。
那场雨,果然如他所预料那样。
停了整夜后,隔天清晨又下起暴雨来。
雨落在薰衣草田里,他站在阳台上看了许久,看着薰衣草田边手里捏着相片的女人,缩着自己的腹部蹲在雨中,不断啜泣着。
他好心疼。
眼里转动的泪水跟着女人的哽咽声,不断满溢着。他好想要衝下去,将她一把抱进自己怀里。
但昨夜他推开房门时,就已经没有那样做了。
离开办公室后,已经是凌晨3点,他又在无人的公路上漫无目的绕了许久,最后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家,进了浴室里,用冷水冲了许久。
可他依旧冷静不下来。
回到被窝后,他感觉得到身旁女人熟睡的呼吸起伏,一股淡雅的清香从发丝间绕过枕头,扑进他的鼻息里。
他始终没有伸手过去抱她。
因为他冲了那么久冷水,睡在被窝里全身温暖的女人,若碰到他冰冷的身躯,一定会吓得直问他原因。
他要怎么说?
随后,他与其侧到另一边去。
闭起眼睛,静静听着女人呼吸的声音,勉强自己入睡。
好好睡一觉吧!
再好好,两人一起躺在这张床上,最后睡一觉吧!
女人没多久便清醒,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入睡,闭起眼感受着女人的动作,换好简单的衣服,躡手躡脚步出房门。
他确定门闔上后,才睁开眼。
那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在女人拉开房门那瞬间,故意从后面捂着她的嘴,吓得她大叫,随后将她拖回床上。
用着危险的嗓音,低声威胁着。「老婆,大清早你偷偷跑出房外,是想干麻啊!」
「程子昊!你吃甚么醋啊!我怕吵醒你啊!」
她总是这么无奈回着,即使被他压在身下,还不断想从床上逃离,朝着床边的被单挪去。
「那你那么早起床干嘛啊?」
「你又不陪我,我很无聊,只好自己出去找人聊天啦!」
她会这么挑着他,随后嘴角漾起最柔美的笑容。
但如今,他已经无法从女人的脸上,看见那抹令他怦然心动的笑容了。
尤其是那场暴雨后,女人从他面前的伞跑过,而他只能痛苦闭着眼,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任她离去。
英国的雪跟天晴农庄的雨,很不一样。
眼前的女人,有着他心底那个女人相似的眉眼,她们曾经是最要好的姊妹,当然肌肤的味道也相似。
他竟然曾经一度,发疯得想借她的手摸,想藉由她掌心的温度,让他尽情回想那个已经不再给他笑容的女人。
那场雪来得很急,也去得很快。
才没几天,在他上飞机之前雪就已经小了许多,只像是微弱的羽毛,飘在他的肩膀上。
女人一样来送机,但似乎也提不起劲来,跟他说些甚么安慰的话。「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穿那么少,晴晴知道了会心疼的。」
他忍着眼眶里的泪。
没告诉她,其实他们已经在他来英国的那一天,离婚了。
那晚,放下签名的钢笔后,宋力道将文件收回公事包里,默默带上他办公室的门便离开。
他钢笔的墨水不知怎么地破了出来,在他的办公上洒出一圈污渍。自从那天后,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拿笔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