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耗去的时间比想象要久,玄淮凝视着脸色苍白的玄烛:“师兄,你这又是何苦挣扎?如果是过去,你定不会这般负隅顽抗。”
“你都说了,那是过去。”玄烛垂下墨凝剑,顿了顿,诘问道,“玄淮,对于玄莹,你对你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毫无任何愧疚之心吗?”
“愧疚之心……呵。”玄淮笑了一声,这一声轻笑嘲讽并非嘲讽自己,而是嘲讽玄烛,“为何你们总是这么说,谁都说我该有愧疚之心,可我明明就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完成了我内心的想法,遵循了内心的想法,又何来的愧疚。”
玄烛道:“玄莹果然说的没错,你已然疯魔了。”
“疯魔……她是这么说我的吗?”就算被这样评价,玄淮仍然从容不迫,笑得一如往昔,“也对,我杀了她,也杀了她的孩子。虽然,后来我一时心软,救了以为活下来的闻青默,没想到救的其实一个夺舍魔修……”
“救他?”玄烛冷笑道,“当青默在六壬陵被人欺侮的时候,你真的没看到?你真的不知道?玄淮,你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师兄,你以为在这世间只有你将世事都看清楚了吗?”玄淮对于玄烛的话看似无动于衷,最后还牵起嘴角,道,“你想护着的闻青默,不久之后也将离你而去。到头来,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玄烛不再言语,直接提起修为,再次发动攻势。
只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落败于两人之手。当他撑着剑,不让自己倒下去,玄淮也准备放出最后一击时,一道声音蓦然响起。
“玄淮,不要杀了他!季无忧还在他的身体里!”
在漫天掩地的法力之中,玄烛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他的目光穿过腾蛇看到了手中抱着六壬盘,从茅草屋内跑出来站在玄淮背后的男人。
——柯、昊、焱。
——季无忧,季无忧……他还在想着季无忧……季无忧早就死了,从被柯昊焱囚禁起来的那天就死了。
——都是因为这个人!杀了他!杀了他!
——我们一起杀了他!
牢笼的钥匙猛然碎裂。
牢门被打开,其中的困兽终于获得了自由,朝着牢笼外所站的玄烛吼叫了一声,而后张大嘴,仿佛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将玄烛吞入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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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玄烛的化身季无忧瞬移赶到桃花庵外时,天上惊雷闪现,豆大的雨滴不断落在地上,在东方亮起的微弱天光和闪雷交织间,他看到了本该在房内为闻青默布阵的褚乐音。
此时,褚乐音一身黛紫衣衫破损,洁白的额头渗血,正护着惊慌失措的女尼们与赤衣青年和谈阳羽交战。
“玄烛?!”
眼前属于赤衣青年的化身显然感应到了季无忧的气息。
季无忧一出现,青年随手便发出一道破天的魔气袭向出现在半空中的他。
季无忧用剑劈开魔气,而后人影消失,从半空中瞬移到了闻青默所处的房内。
他看到闻青默四周有阵法在转动,但因为本该控制阵法的褚乐音不在,如今闻青默嘴角滴血,一脸痛苦的模样。
季无忧对这个阵法一无所知,现下所能做的就是马上出去,替换下褚乐音,让他来继续帮闻青默维持阵法的运转。心念一闪之下,一呼一吸之间,季无忧再次回到了室外。